乍听此言,浅晗尘心中一惊,看来这事已经到了不能再等的地步了,她也得早作准备了。“师傅准备如何?”南宫吟问道,这时候,谁还有心情参加这劳什子武林大会,况且这会开了也出不来什么好注意,又何必大张旗鼓的宣扬。
“紫容,立刻让紫年给石盟主发一封回帖,就说:舞云使失踪,紫颜宫不甚安稳,武林大会我们就不去了,做出的决定我们紫颜宫绝无异议。”这句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放心了,他们现在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参加那武林大会,浅晗尘在心里也因紫芳的决定暗暗松了口气,这样她就不用左右为难了。
“是,宫主。”紫容并身退下后,洛明轩和虞佳楠也下去准备明天的出发事宜,“吟儿你先下去休息吧,凤舞的事不必过于自责。”
“是,师傅,吟儿先退下了。”南宫吟应声离开,浅晗尘也准备起身退下,转身却被紫芳留住了,“晗尘,师傅希望这件事情你不要插手。”语气温和,紫芳的声音却莫名带了一丝紧张与希冀。
没有转身,浅晗尘背对着紫芳,语气淡漠,“师傅,晗尘自有分寸。”说完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开了。师傅,这件事我不能不管,我不能让我苗寨几千族民就这样莫名当了替罪羊,师傅,对不起,徒儿任性了!她在心中这样想着,没有听见紫芳在她走后发出的一声长叹:“晗尘啊,这件事你若插手,就真的再也避不开这纷杂乱世啊,罢了,一切随缘吧!”
清王府,慕颜清拿着紫芳派人送给他的英雄帖,长久的沉默。随帖而来的还有一份密信,上面写的是:“夙白,半月后的武林大会你去参加,晗尘该会有所行动。”一身玄衣,他静望窗外,负手而立,想着紫芳这封密信的用意。
师傅早前就说过浅晗尘可以帮他实现大业,却从没有明说她有何能可以助他一臂之力,此次江湖上因苗疆的冰薇之毒已掀起轩然大波,连凤舞都被神秘掳走,这时候召开武林大会必然是想合全武林之力南下苗疆,为武林除害。可师傅却告诉他晗尘会在武林大会上有所行动,她只一介弱女子,虽在江湖上有些名气,一直以来却也淡然处世,不曾与谁深交,又有何能可以在武林大会上造次?
他与浅晗尘名为师兄妹,实际上也仅仅相伴了两年时光,她被带回紫颜宫的那年他刚十岁,一袭白袍温文尔雅,和煦的笑容亲切柔和,而她就像谨慎防备的小刺猬,从来不笑,每天只是埋头练习师傅教授的武功。那时师弟师妹们还没被带回宫,每天一起练功的只有他们两个,练功的地方有很大的一棵红梅树,她刚来的时候红梅正开的热烈,似是欢迎她来到紫颜宫,而她只是沉默的看着头顶的梅花,一言不发。
慕颜清想起当初和晗尘相伴的日子,面部表情总是不由自主的柔和起来。那两年里,他总是不遗余力的陪她练剑,两个白色的身影总是打的难分你我,直到其中一人精疲力尽的躺下才停止。因她不爱笑,不爱说话,连带着一直在她身边的慕颜清也发觉自己的话少多了,那两年最后的日子里,他只是沉默着陪着她,后来凤舞他们被带回宫,他才渐渐从她生活中淡去,陪晗尘练剑的人变成了凤舞,陪自己练功的人也变成了洛明轩。
两年后回到玄靖皇宫,慕颜清也开始秉承一个皇子的职责,十二岁的他随军入战场,八年沙场生涯里他也演练的更加坚韧勇毅,杀伐果断,冷酷无情,缔造了清和大陆上玄靖国军神的传说。十六岁那年偶然得到一支紫竹箫,通体淡紫的箫总觉得和她很配,托师傅交给她却并未明言,两年的相伴他已知晓,浅晗尘此人是半分不愿承别人的情的。之后时而回宫,四位师妹中晗尘总是浅浅的笑着,言辞清冷,表情淡漠,但总好过小时候她板起的冷漠面孔,慕颜清这样想着。
今日听师傅这般说来,倒是好像他有多不了解晗尘似的,除了他陪伴的那两年,晗尘都发生过什么事呢?想到这里,慕颜清突然觉得自己根本不了解浅晗尘其人,她被带回宫之前的生活,自己离开之后的八年又发生了什么,无从得知。
“星汐,立刻让星池收集有关浅晗尘的事情,尽快交给本王,本王要她十六年的详细资料。”突然迫切的想知道她的一切,也许是出自曾经的爱护之意,或者只是真的想好好的了解他这个师妹,究竟是为什么,慕颜清不清楚,他只想知道她所经历过的一切。
一旁独自下棋的月星汐抬头看了慕颜清一眼,就又低下头去,眉头尚未松开,“别打扰我,我这步棋还没落子呢,待我想想,想想···”手中的折扇不时敲击着他梳洗整齐的额头,带落了几缕额发。
慕颜清听得此言,表情一阵无语,月星汐爱棋成痴,一旦沉入棋中,不弄个清楚明白绝不罢手。他起身走到月星汐对面坐下,微扫了下棋面,从一旁的棋盒里拿出一颗黑子,落下棋子,说:“破了。”月星汐重又打量了下棋面,发现刚才的死路又重新连通了,一副死棋又重新有了活路,心下佩服。
“你要星池查谁来着?”抬起头,月星汐拿起棋案一旁的茶浅啜一口,发现已然凉尽又放在一旁,重新拿起折扇慢悠悠的晃荡起来。
“紫颜宫的浅晗尘。”慕颜清说道,言语间微带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自然。
“浅晗尘?那不是你的师妹吗,为何要调查她?你该不会是看上她,想把她娶回来当你的清王妃吧?哈哈哈!”月星汐言辞轻佻,毫不客气的取笑着慕颜清。他让自己查的不是敌国皇子就是肱骨之臣,再不就是江湖高手,什么时候这种小人物的事也劳烦他清王爷想要一探了,不过调笑归调笑,慕颜清吩咐的事他还是得做的。
慕颜清斜瞟了月星汐一眼,心里琢磨着是不是平日里他们这些手下太缺乏管教,以至于他们越来越不成样子了?看这状况,还真不能对他们太好。慕颜清不会想到,月星汐的话真的一语成谶,未来的某一天,当他拥着浅晗尘站在饮月湖边赏莲时,想起月星汐今天的话,感慨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