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国建国这么久,还是第一次,有太后被打入冷宫。整个楚国都炸开了。
不少王公贵族通通上书,要皇帝收回成命。
但百里暮扬顶住了所有压力,坚持以罪妃之名将她放在冷宫之中,并下旨任何人都不得接近于她。
太后断绝了所有生路,身体越来越差。
云漾有天晚上悄悄去看了一次,本来她是打算将洗颜水送过去,让太后神不知鬼不觉地洗去脸上的痕迹。但是没有想到,太后像是失去所有生命神采一般的躺在床上。就像一只原来十分耀眼的花,在冷宫里,寂寂隐没了。
上官媛看见太后被打入冷宫,直接在百里暮扬的宫门外面跪了三天三夜。
刚开始百里暮扬根本不想理她。这个上官媛,百里暮扬根本就没有放在眼里。要不是因为上官家族的势力,她可能都不会出现在宫中。
可是上官媛并不这么认为,在她心里,一直以为百里暮扬心里是有她的。
只见她一直跪在外面,迟迟不肯起来。
百里暮扬看了十分生气,她不跪还好,要是这么一跪不起弄出个什么麻烦来,上官家族又要找他麻烦。
在她跪到第三天晚上的时候,百里暮扬直接派人把她拖回宫中关了起来。
不仅如此,他还嘱咐自己的亲信:没有他的命令,谁也不能探望,更不能放她出来。
上官媛,就这么被禁足了。
太后被打入了冷宫,上官媛又被禁足,剩下的几个都是扶不上墙的,上官家族整个都慌了起来。
次日朝堂,百里暮扬坐在龙椅之上,高高在上地看着下面。
上官庆城走上前去,说道,“臣启奏,回陛下。陛下刚刚回京,后宫空虚,六宫之主一直尚未有人选。微臣觉得,皇上应该大肆选妃,充盈后宫。争取早日产下龙嗣,以慰我大楚社稷。”
百里暮扬当然知道上官庆城图谋不轨,他明面上说得好听,实际上不过是看着后宫空虚,想往宫里塞人罢了。
但是即使自己知道这一点,也不好在朝堂之上驳他的面子,只得说道,“朕刚回大楚,尚且想要专心于国事,不欲眈迷于后宫。因此谢谢上官大人的好意,相信列祖列宗在上,也会希望朕会国事着想,为百姓着想。”
上官庆城听到这里,并不罢休,说道,“启禀陛下,陛下早日选出六宫之主,诞下龙嗣才是最重要的。先皇九泉之下,也会觉得理所应当。”
百里暮扬实在不想听他继续纠缠下去,更不想他就这么又给自己稀里糊涂地塞几个人。
要知道,一个上官媛已经够头疼了。要是再多来几个,百里暮扬会觉得自己头大。
上官庆城见此也不好再多说什么。现在的皇帝已经长大,羽翼渐丰,是个有主见的。太后都能 被他一意孤行地打入冷宫,不理群臣劝诫。要是自己再这么继续坚持下去,恐怕会触及皇帝逆鳞。
最近百里暮扬整个人忙于国事,根本没有时间陪云漾。云漾闲得实在无聊,又觉得百里暮扬有种过河拆桥的感觉。
她来到上阳宫,走入怜妃生前所居住的地方四处逛逛。
自从上次太后在这里疯闹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来过这里。
以前还有人定期打扫,现在在百里暮扬的示意下,根本就没有人过来了。
云漾知道百里暮扬的意思,是想让整个上阳宫渐渐荒废,和他母妃的灵魂一起安歇。
只不过愿望是好的,实际上云漾走到这里的时候,发现自己一踩一个脚印,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四处看了看,来到怜妃的床前。
想想怜妃那么温柔婉转的一个人,身在后宫,却要遭受这样的不幸,整个人都陷入了极度的悲伤之中。
云漾决定,自己以后绝对不要嫁与帝王。他们又太多的想要,根本顾不过儿女私情。
云漾盯着床帐,似乎发现了什么。
她又四处望了望,惊奇地发现:怜妃的床帐、枕巾、丝绢、窗帘上绣的都是半夏。
云漾之所以对半夏草这么熟悉,是因为自己的师父毒老叟最喜欢的药草也是半夏。
不仅他的衣服上绣的是半夏,鞋面儿上绣的也是半夏,荷包上绣的还是半夏,跟眼前这里如出一辙。
云漾想起师父当年骄傲地跟自己说起半夏草的时候那一副得意的样子,心里不免惨然。
这时候,云漾想起自己收藏的那张带血的丝帕。她拿出一看,隐约看到一些锈过又拆的痕迹。云漾仔细一瞧,整个人都惊住了。那上面的字,分明是个狄字。
云漾清楚地记着,自己的师父,分明也姓狄。
这是巧合吗?
云漾感觉自己像是一个身怀惊天大秘密的小偷,此时只有惴惴不安。
她连忙离开上阳宫,来到冷宫。
太后躺在床上,看见云漾的到来,也没有说一句话。
过了许久,云漾打破沉默,说道,“其实,你脸上的东西是可以洗掉的。你并没有中毒,你脸上那类似花颜的东西是我弄上去的。”
说罢,她拿出手上的洗颜水,放在太后旁边的桌上,说道,“诺,你只要用这个轻轻一洗,就可以将自己的脸洗干净。”
太后从床上爬了起来,说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害我?”
云漾看了她一眼,说道,“我也只是奉命行事,真正想要抓你的人是百里暮扬。你把持后宫多年,上官家族又权倾朝野,种种因素加起来对于百里暮扬来说是十分不利的。因此他必须铲除你这个挡路石,不管又什么方法。”
太后听到这里,笑了笑,说道,“是我天真了。我还以为他真的是为了给怜妃报仇。当年杀了怜妃之后,我整个人一直处于不安的情绪之中,好几次都差得失控伤害了身边的人。现在事情也暴露了,我整个人算是轻松了很多。”
云漾听到这里,问道,“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太后看了她一眼,说道,“没有任何一个女人,喜欢喝别的女人分享同一个男人,你以后就会明白的。”
云漾当然明白,以前的她,不愿意和人分享百里暮扬的宠爱;现在的她,也不愿意和人分享盛千烨的宠爱。盛千烨,想到这里,她觉得自己的心都疼了。
她问道,“你是怎么想出花颜这种毒的?”
太后笑了笑,说道,“这毒不是我想出来的,是怜妃自己想出来的。”
云漾听到这里,十分吃惊,问道,“怜妃不过是一个久居深宫的弱女子,她怎么能够想出如此奇毒。若我没有猜错的话,现在这种毒都没有解药吧。”
太后点了点头,说道,“是的,花颜剧毒无比,根据药量发作的时间也不一致。制毒之人已经死了,这个毒根本就没有解药。你又是从什么地方知道这种毒的,又是从哪里知道这种毒发作时的样子的?要不是这么逼真,我也不会失控被骗。”
云漾低下了头,说道,“乱城毒老叟是我的师父,我看到你写给他的那封信,自己配出来的。”
太后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说道,“罢了,罢了,你自己配出来的,那也是孽缘啊。既然是他的弟子,那么你应该知道他很多事情吧?”
听见太后试探性地问话,云漾摇了摇头,说道,“其实并没有。我虽是师父的亲传弟子,但是跟着他的时间并不长。和师父在一起,我也只沉迷于医毒之中,对其它的事情并没有什么兴趣。当我看到你们之间还有通信的时候,我整个人都觉得很奇怪。因为乱城、楚国皇宫,简直就是八竿子打不着一起的存在。”
太后听见她这么说,哈哈大笑,“八竿子打不着一起的存在?你说话可真好笑。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乱城和楚国,甚至你师父与楚国皇宫的渊源都颇深。”
云漾听到这里,好奇地问道,“那您能给我说说吗?”
太后看了她一眼,笑道,“只怕说了你也不敢听。”
云漾一听,脾气就上来了,说道,“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什么是我不敢听的。”
太后也不受她激将,只是说道,“小姑娘,好奇心不要那么强,有些事情你根本就不会想知道。”
云漾听到这里,拿出那条带血的手绢,说道,“那太后娘娘,你认识这个吗?”
太后看了一眼那条手绢,脸色一变,问道,“你从哪里来的?”
云漾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说道,“怜妃的宫里绣满了半夏草,而半夏草正好又是我师父生前最爱的药草。这条手绢上拆了又绣、绣了又拆的字迹分明是个狄字,而狄又是我师父毒老叟的姓。明明是相距甚远的两个人,却有这么多相似之处。太后娘娘,你觉得这是巧合吗?”
太后听到这里,笑了,“这怎么可能是巧合,天底下哪有这么多的巧合。我早就跟你说过了,你不会想听的。只是你执意要问,那我就告诉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