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纳闷,这又关我娘亲什么事,他疑惑地看着老师。
孔仲尼轻轻一笑,接着说道:“其实这本不是一件稀奇的事,世上有些人精神强大,未修武,神便具象的也大有人在,而这类人往往被称为根骨极佳,成为一些老东西收徒的标准。”他说完也不知是想到了谁,嘲讽一笑,又继续说道:“但是像你这样,神刚刚具象,便可以在意识中展露出一些特殊事情来引导本体的,我活了那么多年,除了知道你娘和你二师兄能够做到之外,便只有你了。”
黄泉听了老师的解释,恍然大悟,可突然就被说成可以与娘亲以及二师兄比肩的人物,难免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他问道:“老师的意思是说,我也算是个天才?”
孔仲尼抚须,微笑地点点头。
得到老师的肯定,黄泉有些飘飘然,张开嘴好看地笑了笑。
“如果你没有身患天绝脉,你就是像你娘那样的不世出的天才,可是既然你患了天绝脉,倒也不一定就是好事。”孔仲尼一盆冷水泼下来,接着道:“万物皆有舍有得,你体内的神可以引导你修炼,但也并不是没有代价,每当它有所动作的时候,便会消耗你的精气神,若你是正常人,休息几日便也可恢复,可你的天绝脉本就无时无刻不再索取着你体内的生机,你身体的状态一直很差,所以如此以来,相当于雪上加霜。”
“也就是说,正因为此,所以我可能连四十岁都活不到?”黄泉懂了老师的意思,苦笑问道。
“不错,每消耗一次,生机便减弱一分。”孔仲尼点点头。
黄泉觉得自己的人生更加不幸了,可他转念一想,反正债多了不愁,如果修不成无上境界,多活几年好像也没多大区别,这些天在卧牛的书院的生活,他倒是在大家伙凡事乐观的态度下,也改变了自身先前一直对天绝脉耿耿于怀的态度,与其每日生活在压力之中,活得开开心心似乎要更好一些。
想到这里,黄泉笑了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他道:“泉儿觉得这是好事,如果我真的像了娘亲的话,破除天绝脉的希望反而大了许多,可如果这份天赋,再让我多活几年,似乎也只是让我再多煎熬几年罢了。”
“哈哈哈。”孔仲尼抚须大笑:“你这小子倒是豁达。”
“是老师教得好。”黄泉笑嘻嘻得回应,难得拍了个马屁。
“老师可没教你拍马屁。”孔仲尼笑得更加开心,显然对小徒弟的这个马屁很是受用,他大手一挥,道:“时辰不晚了,快回去睡吧。”
黄泉笑着点点头,道了安,便回房歇息,等着第二天的修炼。
……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时光荏苒,转眼间已是五年过去。
是日,卧牛山下,卧牛城郊。
“大哥,这回咱们算是发财了。”一个面容狰狞的中年大汉,躲在一片树林里,他右手提着一把朴刀,左手拎着一个鼓囊的布袋,对着面前的约莫已有四五十岁的阴霾男子说道。
“不错,王员外家的家底果然丰厚,这千两银票,够咱们哥俩快活上几年了。”阴霾男子平静说道,眼里却有掩饰不住喜意。
那中年男子嘿嘿一笑,不知想到什么,眼中露出邪光,道:“说到快活,王员外家的千金可真是让人快活,那脸蛋,那身段,现在想想还有些意犹未尽,只不过一刀杀了有些可惜了。”随后他叹口气,却是舔了舔嘴唇,配上他本就狰狞的面容,看上去更是让人可憎。
阴霾男子摇摇头,呵斥道:“你还敢说,干咱们这行,行的就是一个干净利落,你如此拖泥带水,咱们差点就让官兵给堵住。”
那大汉听言摸摸头,不好意思地笑道:“谁让那小姑娘不配合老子的,不然老子还不会杀了她。”
阴霾男子无奈,他们本是军中的三位士卒,因为与百夫长闹了矛盾,几人合伙将他杀了,然后逃出军营,做了逃兵,有家回不得,便索性拜了把子,做了江洋大盗,专干一些绑人敲诈的事。
前几年由于老二性子冲动,折了性命,便只剩下自己和老三相依为命,如今发了财,却不能有福同享。想到这里,那阴霾男子叹息一声,道:“莫要忘了老二是怎么死的,以后你这性子若不改,迟早会走他的老路。”
大汉听言,眼中露出惋惜之色,刚要说话,却看到大哥摆了个噤声的手势,他面色一紧,握紧了手中的朴刀,两人多年的默契告诉他,是有人来了。
果然,林子深处走出一位身着青衣的神秘人,那神秘人看不清面相,是因为戴了一个铁面具的缘故,他身高七尺有余,看上去却很是瘦弱,静静地朝二人走来。
那大汉心头一惊,铁面人?
一年前,这一带便开始流传着一个传说,说有一位绝世大侠在附近修行隐居,因为看不惯百姓疾苦,恶人作恶,一怒之下,便出手惩治那些罪大恶极,而官府却拿他们没有丝毫办法的人。
这位大侠神出鬼没,没人知道他是谁,却都知道此人喜好戴一铁面具,因此送之铁面人的称号,也让那些作恶的人闻风丧胆,可也有些人只是嗤之以鼻,认为只是官府随意编造出来的人物,比如眼前的这两位。
阴霾男子脸色阴霾,他拔出手中和大汉一模一样的朴刀,警惕地看着缓缓走来的铁面人,问道:“阁下只是路过?”
脸戴面具的神秘人点头,道:“路过而已。”
阴霾男子松了口气,刚要说话,而那铁面人却是继续说道:“路过,顺便除去两个毛贼。”
那大汉本来静静地听着,听到这一句勃然大怒,铁面人又怎样,自己哥俩在军中也练了好几年了,更是上过战场的人物,这一手朴刀可不是吃醋的,他握了握刀,斥道:“真是好大的口气,阁下莫非以为自己能敌四手?”
铁面人不理他,只是静静拔出腰间的雁翎刀,刀出鞘的声音很清脆,很动听,要掩去鸟儿的叫声。
阴霾男子的面色凝重,想了想,道:“不如我们把钱财送与你,阁下就放我们一条生路如何?”
“大哥!”大汉不满,不知大哥为何会如此惧怕他。
“闭嘴!”阴霾男子怒斥。
大汉似乎很听他的话,不再出声,恶狠狠地盯向铁面人。
铁面人用面上只露出的两只眼睛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道:“我的牌技很好,所以……”他顿了顿,语气已是带上了些许笑意:“赢的钱足够我花了。”
阴霾男子沉默,然后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冷冷说道:“那我们哥俩只好奋命一博了。”
大汉本来就蠢蠢欲动,听见大哥如此说,哪里还有不动手的道理,他大喝一声,举起刀,倒也有一些军人身上才有的铁血气息,而那阴霾男子紧随其后,一前一后朝铁面人冲去。
铁面人看着两人朝自己冲来,丝毫不慌,他将手中的雁翎刀轻轻一挑,挑出一道美丽的弧线,却是恰到好处地挡住了大汉率先劈下的那一刀,然后身子轻转,躲过其后阴霾的男子的刀,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丝多余。
大汉的刀被挡开,心中知晓碰到了硬点子,而这也正激发了他心中的血气,战场上的生死都爬过来了,又怎么会被面前这个装神弄鬼的人吓倒?
他稳住身子,定住下盘,双手发力,刀依然是在以压山之势的往下劈,而另一只手却是握成一个拳头,朝铁面青年的小腹上打去,当真是双管齐下,躲无可躲。
而面对着上下攻势的铁面人依旧是不慌,大汉有两只手,他也有两只手,他一只手握着刀,直直刺向大汉裸露的腋下,然后却是不管大汉的拳头,只是脚步一划,便轻描淡写地躲过了这一击,另一只手往后伸去,握住了阴霾男子的手腕。
原来不知何时,阴霾男子已经绕到了铁面人的后面,趁着大汉攻击之际,阴险地举刀偷袭,可哪想铁面人脑后仿佛长了眼睛一般,竟是看到了自己的动作,他的手腕被握住,暗道一声不好,却是挣脱不开,随后手腕脉门传来一阵剧痛,再也握不住手中的朴刀,掉落在地上。
而另一边,铁面人躲过大汉的拳头,手中的刀前刺,快得有些过份,那大汉的刀还在半空中,腋下已经被刺穿,他痛呼一声,再也扎不住下盘,伴随着喷涌的鲜血,坐倒在地上。
阴霾男子见三弟受伤,怒吼一声,竟是吼出了战场上的血腥气,也不管手中无刀,一把抱住铁面人,双手发力,要将他扑倒在地上,铁面人哪里会给他这个机会,他左手一动,手肘成尖锤之势钉在阴霾男子的小腹上,阴霾男子吃痛,再也使不上力气,软倒下去。
铁面人这才将刀反握,敲在两人后颈,把两人敲晕,然后拿出不知从何处找来的一截麻绳,将两人绑在树上。
做完这些,他这才摘下了面具,露出一个皮肤白皙,一双丹凤眼,眉间透出些许英气的面容,他,正是在卧牛书院练刀五年的黄泉。
黄泉制服了两人,脸上却没有什么喜色,却是凝眉摇摇头,自言自语道:“军中败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