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看万恶的长发，“你的头发不会也能自主活动吧？”
万恶没有回答，只是在一堆金玉中找什么。
“你来得正好，帮我找一块玉玺。”
“玉玺？”
“嗯，四四方方，大概有你拳头一半大小。看起来像块石头。”
我将信将疑，不自觉地帮他找了起来，期间看到什么有趣的小工艺品，便充满正气地丢到我背包里。
万恶注意到我的小动作，“你这是要背座金山回去。”
我转移话题，“晓儿和横姬单挑，结果会怎么样呢？”
“一死一伤吧。”
我顿住了，不希望晓儿出事，“我想帮晓儿。”
话音刚落，我被一股力量唰地提到了半空中，手上两块上好的玉雕重重脱手摔到了地上，十分心痛。不用看就知道是横姬用她的黑发把我提起来了，我被拽着在一堆珠宝上左冲右撞，也不知道她是故意还是上面打得太激烈。
肾上腺素飙升，如同坐了超速的海盗船，没几下我的胃里就开始翻江倒海，“不行了，我要吐了！”
好比骑虎难下，这么大的速度即使万恶帮我斩断了头发，我也是被甩飞的下场。想想都觉得生疼，只能咬咬牙当自己在荡秋千。
万恶倒是灵巧的很，能一边找他说的玉玺，一边躲过满天飞的我，我瞥见他从一个雕花的金属筒子里抽出一把软剑，和他那把十分相像。万恶举起软剑说道:“你拿着剑，自己决定要不要下来。”
我好不容易抓住了剑柄，差点误伤了万恶，软剑实在不好控制，这把还极软，我小心翼翼尝试用它斩头发，却老是滑出剑锋，剑身扭曲不好使。
“先感受一下软剑的势，可以顺势使用，也可以逆势使用，手要平稳。”
这个时候竟然有心情教我使软剑，为什么不直接救我下去，我心里抱怨，嘴上却不敢说，本来身体就被晃得失衡，拿着软剑都怕误伤到自己。
不过我觉得横姬和晓儿斗那么久，一定很难分出高下了，我不如换个思路。
我将软剑插到了背包上，腾出双手顺着头发拼了小命往上爬，晃动幅度变小了，我从包里拿出了飞镖。
从洞口探出头来，两个人决斗的景象十分奇特，发丝横飞，难分彼此。我刚准备爬出洞口，却被横姬一把拉回，我顺势抛出了手中的飞镖。
一声惨叫响起，是我自己的声音，横姬复仇般锁紧发丝，我的双臂快要被她锁进我的身体里，疼痛难忍。
万恶总算响应了我的求救，他软剑落下，发丝散开，我得救了。
“马的，差点被她束成了一根棍子。”
“看。”
垂入洞中的头发在褪色，一点点从乌黑到灰黑，从灰黑到灰白，最后变成银白，在光亮微弱的洞内，显得像一条条水银汇聚的溪流。
我吓得往万恶身边爬了爬，“这是要放大招了？”
万恶摇摇头，似乎他也不知道，我们等了一会儿并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我们上去吧。”万恶说。
我连忙随手抓了一只金盏放进了书包，“好呀，可是怎么上去呢？这里有机关吗……你有轻功吗？还是请晓儿用头发把我们卷上去……”
说话间，万恶从暗处搬出了一架梯子，顺着梯子就爬出去了。又爬梯子……我满脸黑线，也跟着上去了。
身披红绸的横姬倒在银发之中，双目微睁，目光定住似断了气，银色的头发，殷红的绸缎，白皙的肌肤，即使毫无生气，依旧美艳绝伦。
只是美中不足，横姬的脖颈上还插着我的飞镖，我本来瞄准的是手臂，哪敢直接对着人家的脖颈来，但情况混乱，偏离了我的本意。
万恶俯身过去，检查了横姬的鼻息，我忧心忡忡:“我杀人了？”
万恶并不回答，我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看来我真的杀人了。
晓儿倒是恢复了原貌，躺在地上，双手交叉放在腹部，出神地望着洞顶。我过去拍了拍他的脸，他眼睛动了一下，说:“再不走，我们就得陪葬了。”
正想问他什么意思，看到地面有水漫了过来，我拉起晓儿，见他还在出神，抬手一个小耳光扇了过去，“带我出去。”
万恶面色不好，从横姬手腕上取走一个镶金红玛瑙镯子后，带着我们从一道暗门走，全程无话。直到晓儿把我往万恶身上攘了一下，急切地说了句，“你们先走，我要回去一趟。”
万恶才说了句，“他不会有事的。”
“好。”晓儿话音一落，消失在了一片黑暗里。
不一会儿我听到巨石坠落，洞府一点点坍塌的声音。
晓儿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呀。
且不说晓儿了，我们这边也安全不到哪里去，洞府构造奇特，似乎整个洞都被水控制了，晓儿那边开始坍塌后，水就像无头的苍蝇，到处蔓延，水位忽高忽低。
漫到大腿时，我终于忍不住了，“我怀疑这水有问题。”
万恶也泡着水呢，于是他的声音显得更加清冷，“嗯。”
“就嗯？？？”
万恶不搭理我，我十分焦灼，也许是生存压力让我回光返照，我突然串联起了近日在无声村发生的所有事情。
失火，死者1号，万恶失踪，晓儿回家，死者2号，找到山洞，吴大哥受伤，无声村怪事，烧山未果，吴大哥重伤，再探山洞，横氏鱼攻击，遇到万虚，找到万恶，和横姬冲突，金银珠宝，晓儿横姬单挑，山洞坍塌……
由山洞引发的一系列事件大概能串起来，唯独失火和两名被害的人，还是个空缺。
之前警官们就提到过，两名被害人都是先被下药，后被重物击打身亡。手段残忍，不像普通村民所为，必然存在一个躲在暗处的极恶之徒，或者数个——因为晓儿和我说过，无声村有人对万恶不利。
能在万家地盘对万恶不利的应该不是一两个人，而可能是一伙人。
如果无声村在我们来之前已经暗流汹涌，那万恶来之后，必定引发了一件事，进而触发了一系列反应。
两名死者都不是死于火灾，只是因为火灾被发现了，也许，关键还在于那场火灾由谁引发，目的是什么。
不过无声村那么多人，那么大的地方，又没监控器，破一个纵火案，谈何容易。
我正想着，前面探路的万恶突然停下来了，我没留神撞到他背上，差点没被弹倒在水里。
少白头一动不动，示意我也别乱动，我屏住呼吸，很快就听到了有人涉水的声音，轻柔回荡在前段通道深处。
这里竟然还有人。我怀疑是那疯老头万虚，但总觉得不对，万虚涉水哪能那么轻柔，疯疯癫癫扑腾着走才正常。
万恶关了手电，我也跟着关了。暗道全黑一片，我只能感觉万恶的银发垂在我面前，凭着他背部的温度感受他的生命值。
突然前面涉水的声音变得急切，万恶追了上去。我自然跟上，但在过膝的水中奔跑谈何容易，我很快就落在后面了。
恐惧是比水还要无孔不入的东西，意识到自己会被落的很远后，我喊了句:“喂！”
声音被掷入黑暗中，万恶停下来了，他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转身向我跑来。比刚刚更快，过膝的水也无法阻止他的速度了。
很快万恶一把拉住我的胳膊，带着我往来路跑，我没力气问为什么，气喘吁吁地跟着他的脚步。
昏暗的手电四处乱晃，我们在一处停下，这里的石壁有处褶断。
万恶一把把我推进褶断里，自己也尽量往褶断里靠，“可能会有急流冲进来，你听到之后深吸一口气。”
我嗯了一声，少白头随即解开了他的一根腰带，一头系住了我的手，一头系住了他的手。
同时我也听到了急流袭来的声音。
“吸气！”
在提醒下我深吸了一口气，差点呛到自己，水冲过了我们，我死死扣住墙壁加上万恶护着，才避免被水流卷走，褶断的保护也减弱了水流的冲击力。
水流急速冲了数秒，才开始慢下来。等到水面差不多平稳后，我发现自己还能挣扎出水面呼吸空气。
水刚没过我的下巴，却才到万恶肩膀处，他淡定行走，我扑腾着跟在后头。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反正目前看来死不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