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原妹红,你终究不得好死!”
那句充满了怨恨的声音又一次的出现在梦中,我猛地睁开了眼,坐起身来,捂住沉闷的胸口,微微的喘息,猝然紧促的心跳平静下来。
头上摇曳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叮铃铃的声音像是欢快的儿童,无忧无虑的笑声让压在心头的重负轻松了许多。
离开了柔软的床,来到窗前,眺望着外面的景色。
幻想乡从夏季之后,远处平原上的稻妻田也结出丰硕的成果,随着深秋时分的临近,晚稻也将近收获的时节。
人间之里外的山野,象征秋天的枫叶也渐渐染上了颜色,鲜艳的朱红如同血液般的醒目,连绵成一片彩幕。
说起来,秋天的叶子是如何变化的呢?
有的树叶变成了黯淡的枯黄,但是枫叶却变成了鲜艳的红色,是什么让它们如此的与众不同,又是谁造就了这鹤立鸡群的变化。
花与叶只有在树枝上才是美的,在落下之后,不论它的颜色如何鲜艳,只会粉身碎骨、无处葬身,一切的美都会变成腐朽,变成腐坏的沃土。
变化,这就是污秽,令人厌恶的腐朽,只有永远的事物才不会被污秽玷污。
如果要使优昙花永不落叶,那么只能让它永不盛开。所以既然注定是悲惨的结局,就要趁这时候绽放出最灿烂的、最悲壮的生命么?这样才能在被遗忘之前彰显自己的存在。
就像那个比津绫神。
虽然是秋天,太阳还是有些刺眼,我眯着眼睛,整理了一下衣物,将红色的蝴蝶结绑在发梢后,手插在兜里走出了房间。
“妹红,你又要去处理这件事吗?”
刚走出房间,慧音她的表情就有些担忧。
“这件事总是要有人去做的,对方是连妖怪都能斩杀的存在,警卫队已经没有能力再插手了。”
“可是,不是还有博丽巫女吗?幻想乡出现了什么异变,不应该都是巫女的责任么,你只是一个能复活的少女而已,这件事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我知道,但是总是需要一个人来负责的,就像我蓬莱人只是简单的能复活一样,巫女她也只是一个会点特殊技巧的少女而已。”
梦中的那件事压在我的心上那么多年,那个憎恶的面孔随着时间已经变得模糊不清,但是被怨恨的自己不会因为时间消逝,那句反复的咒怨,会造成什么结果呢?
不得好死的自己,蓬莱人的肉体又会如何不得好死。永远的罪人,背负着永远的罪恶。
很久很久以前,四季映姬就警告过自己,只要活着就是罪,这个世上没有无罪的人,有时回想一下自己的过往,细细咀嚼其间的细枝末节,就会发现自己以前的固执都在无意间犯下了罪业,吞下蓬莱药之后,从一个愚昧的古代人活到现在,又该罪孽深重到何种地步。
所以总该做些什么弥补此生,像潮汐的消长,最后总维持在水平面上下波动。
“你还是这样,永远不听别人的话。”
慧音无奈的苦笑着,和她认识了那么久,虽然从心里信任她,但是我一贯坚持着自己的方式,说是我行我素也不为过,这一点上我不准备做任何改变。
苦行僧一般的生活,带着痛苦的方式让我能够更清楚的认清自己,慧音终究不是我,每个人的想法不同,就像我也不能强迫让她放弃寺子屋一样。
走到门口。
“慧音,你需要带什么东西吗?我晚上回来的时候顺便带一下。”
“妹红你还真是像一个贤惠的妻子呢。”
因为她还要照顾这些孩子,偶尔来到寺子屋的时候,我还会帮她收拾一下,每次我做这些家务的时候,她都有些欢喜,有些搞不懂她的想法。
“那么要带吗?”
警卫队那里还有人等着,这些天实在过于劳累,中午的时候我在寺子屋休息了一下,现在差不多是时候回去了。
“当然要带了,晚上的时候,我做乌冬面来好好犒劳你,你想吃什么呢?加的肉和青菜,得看你想要煮的还是炒的……等等,妹红先别走,我还没说完呢。”
“你快点说吧。”
我看了一下墙上挂的壁钟,现在已经下午四点了,有些不耐的催促起来。
“那就卷心菜和鸡蛋,另外加一份火腿,嗯,还有豆腐,街角的贺田家的才好吃……唔,我在想要不要带一坛酒回来,晚上我们再喝一点酒,如果发生点什么……”
“笃笃笃——”
“抱歉打扰你们了。”
门口有个人敲了敲门,大门本来就是打开的,只要有人站在门口,我和慧音老师就会发现,敲门也就有些多此一举。
站在门口的是那个藤原纪,刚进入幻想乡没多久的人类,和那些争着闹着要离开这里的普通人不同,这个人类很快就融入了人间之里,像是因为生活太过冷僻,到最后被所有人遗忘才被神隐进来的人。
不过听慧音说他还有冥界西行寺家庭师的身份,也就是冥界的园丁,放任这样的陌生人在人类的聚集地,不会出什么事么?
外界人能够成为冥界的园丁,想来身上有什么与普通人类与众不同的能力。
“有什么事吗?”
我用平时的口吻问道,慧音老师责怪的看着我,好像是说我现在的语气太过生冷,努力挤出一点笑容,我尽量试着让自己看起来和善一点。
或许是看到我的表现,对面男人的表情稍微变化了点,上下打量了我一番,伸出了大拇指,“像个爷们。”
不知道为什么,一向对陌生人冷淡的我突然变得激动起来,当然不是高兴的激动,而是这些天调查那个装神弄鬼的祟神,憋在心里很久的郁闷突然能够释放出来,找到一个宣泄口的激动。
藤原纪差点被发怒的我揍一顿,终于老实起来。
“抱歉,刚刚口无遮拦了,其实我是来问关于妖怪尸体的事的,今天刚回家里就闻到一股怪味,我从阿求那听说你在调查这事,所以来问一下。”
“那你出门,左转,警卫队顺着走几条街就到了,然后自己去那写案宗,回家乖乖等着他们来处理。”
我插着口袋,像应付那些聒噪的外来人一样说着官腔。
“别啊,好吧,其实是这样的,这件事我也有些好奇,毕竟听说是神明,没见过的稀罕玩意,所以想去看看。”
“不怕死的家伙。”
“说得真难听,自己家里出现了这种情况,你会不好奇么?”
“你好像误会了什么,幻想乡里,神明可不是什么稀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