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自己说不出来,便又想喊你那混乱不堪的亲戚关系里的老大过来?也不知道你家这三个兄妹该怎么论关系呢?是吧,老二闵益?呵呵。”
这事儿是桩公案,崔娉婷的母亲、临安候的现任夫人汝阳郡主,曾经嫁过两任丈夫。当然,俩丈夫都死了。而她也同那两任丈夫各生了一个孩子。
老大便是写了侯门娇的丞相府嫡长孙、太子伴读张子轩。可惜他爹死得不光彩,流连青楼楚馆,所以得了脏病不治而亡。
老二就是今儿个陪崔娉婷过来挑事儿辱骂谢明珠的车骑将军府的闵益。
老三不用说,就是汝阳郡主和她现任郡马、临安候崔弦生下的女儿,比谢明珠小一个月的崔娉婷。
“哎呦喂,瞧瞧,小白脸都气成小黑脸了?爷说的哪里不对?算了算了,爷今儿大方,让你再变成红脸儿吧。乡亲们,热闹也看够了,别被人家当枪使。宫里可是将将传上一出侯门娇,与你们看得可是不一样。是非曲直,到底谁是结发妻子,自有公断。赶紧去茶楼听戏吧,听听真正的侯门娇,去晚了可就没座儿了呦。”
“哎呦,还瞪呀,爷都报了姓名了。你那水滴滴的桃花眼儿对爷送秋波可不行,要不学你那前头那位丞相府的便宜爹,去楼里点上几十个姑娘,随便瞪。”
“瞪什么瞪,小爷可不怕你。难道又想仗着你那便宜大哥丞相府的名头和你这位便宜妹妹临安候府的脏污名声来仗势欺人?小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萧政!”
大秦当今皇帝同元后唯一存活下来的孩子,一直在外养病的皇第七子,萧政!
众人哗然,本来热闹的场面,突然静悄悄的。那聘婷郡主同小将军闵益,却是再不敢多言,只能青着脸色同萧政见礼,然后灰溜溜的离去。
而萧政见此仰头大笑了三声,突然将自己腰间的钱袋打开,取出里面的碎金子,抛向议论纷纷的人群——
“哈哈哈,千金散尽还复来!”
而谢明珠听到萧政的豪言壮语,只是诡异一笑,伸出一指在小桌上划了几笔。若是观察仔细必然能发现那是一个字——兄!
***
城外,太庙。
一清俊背影伫立于开国帝后的画像前,雍容肃穆。玄色金边的深衣,并不是当下最流行的衣裙。然而,缀角的晶珠似清晨白露,晶莹剔透。
未曾谋面,那一身华贵雍容的风仪便叫人再难移开目光。尤其是散于身后的三千墨发,恰巧遮住玲珑的腰身,如瀑布似烟霞。
“谢明珠。”身量纤长的少女轻声念出,熟稔又陌生的语气,矛盾中还透着点点稚嫩。
少女侧边的婢女听到自家小主人直呼开国皇后的名字,惴惴不安,这里是太庙,是皇族每逢大事都要祭祀的地方。
“主子,隔墙有耳。”尔雅忠心提醒道,虽不曾违背谢明珠的命令,来了供奉皇家历代帝后的太庙,内心却是既担心又不赞同的。
然而,她并不多言,眼前小主子的手段她可是见过许多。
她不禁想起如今的临安候夫人即大秦的汝阳郡主,纵使死了两个丈夫还能挑得临安候将自家夫人修弃八抬大轿迎娶她。如今的临安侯府,她一手遮天,一院子的妾侍,除却她自个儿剩下的崔娉婷外,再没有一个孩子。
至于那临安候崔弦,小主子的生身父亲,天生的痴情种。只是这情种,却一纸休书,把才怀孕的夫人赶回了娘家。
小主子本该是临安侯府的嫡长女,如今虽然名义上是自立女户,可堵不住悠悠众口,成了尴尬万分的侯府庶长女。
然而已过去八年,临安候府却是没有一人来过。不是不来,而是暗中来,十日一刺杀,三日一毒杀。狠心的临安候,是要抹杀夫人和小主子。
“无妨。”谢明珠开口,不知道想到什么,低低一笑,似是自嘲。
尔雅不在开口,只安静地侍立一旁。苦恼不已,若谢家未曾衰落,自家小主子如此行径必然不怕。可是,如今的谢家已非过往的比王侯更贵的世家谢氏!
那边尔雅还在为谢府的事情忧愁,这边的谢家少女研审那画像中的开国皇后谢明珠。
玄衣墨发,却是在朝霞漫天中,打马而去。仅仅是策马的背影,便叫人忘了岁月绵长。
画中的开国皇后并没有露出容颜,是满殿中唯一一幅写意背影画像。诗意风流,潇洒狂放。那落款上一方小小的印章,是单单一个古字——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