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静默地立在外面,目光游移在抄手游廊,不知在想些什么。
厅堂里谢夫人正拿起她留下的信报,坐卧不宁。
两人似乎在僵持着,此时春萍从外面急匆匆地走啦,通传声打破诡异的静谧——
“夫人,知县携夫人林氏前来拜访,说是来送户籍!”
一扭脸便看见立在阳光中的谢明珠,穿着童子袍,远远望去就像一个玉人,通身碧透。
春萍笑开,自家姑娘长得越发光彩照人了,心底的疼爱自然而然地印刻在脸上,“姑娘又调皮了,不穿精致华丽的长裙,反而喜欢童子服。”
谢明珠的唇角甜丝丝地勾起,由内而外地散发着温雅和煦的味道,盈盈而立,流波回眸间,青丝缭绕在悠长的连廊中。
“萍姨若是不揭穿我,谁又会知道我是女儿家?”
言毕,她笑得越发钟灵毓秀,悄悄同春萍眨了下眼睛。
春萍神情宠溺温柔,无奈开口:“长袍家常穿穿便罢,若是出门访友姑娘还是要做个温婉的女儿家。”
春萍看着明珠走近,才发现她身上的装束。
麒麟底纹云锦白袍,滚着金丝绣边,正好垂在脚边。额间一块月形玉饰,同闪着玉色的如画眉目相得益彰。一双丹凤眼似笑非笑地泛着邪气,张扬狷狂的长眉风流无双,通身的贵气雍容比之皇子也不遑让。
“男儿家行事方便,再者言,萍姨你也不希望偌大的谢氏没有一个能顶梁的当家人吧?”眸中闪过精光,神情感伤落寞,“萍姨,你可曾忘了三年前,余氏引起乡邻闹事?”
春萍怎能忘却,那时明珠才醒来,而夫人身子产后一直没能好好调理。各种纷杂的事儿摞在一起,差一点,她们便会被活活烧死在家中。
“只是你总归是个姑娘啊,”春萍想起那时也是明珠扮作男儿,去拖延外面点火之人,依旧后怕不已,“事急从权,那时若姑娘你有个三长两短,奴婢是不敢往后想了。阿弥陀佛,幸亏后来世子出手。”
明珠心下温暖,面上泛着动人的光泽,眼波盈盈,“是啊,萍姨,我终究是个姑娘,不是男儿。只是您萍姨你想过没有,若是当日没有明靖王世子,你、我甚至于娘亲最后会怎样呢?”
她引着春萍向下想去,即便是当日没有萧云晔,她依然可以保下娘亲。
见春萍深思,她将手上才采摘下来的迎春递去,黄艳艳的小花朵,传递着希望与美好。
“萍姨,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而美丽总有凋谢的时刻,相同道理,人情也终会用尽用完,谢府总归不能坐那依附贵人生存的可怜虫,”她掐出一朵开的灿烂的花蕊,放在鼻尖,缓缓道,“这花远观都会让人觉得春日和煦,可摘下来又闻不出味道,让人惋惜还不如让它留在枝头,继续报春。萍姨,您说是吗?”
春萍眼皮一跳,姑娘近三年彻底接手了谢氏暗部势力,然而行为却越发诡异莫测了。
姑娘这是把谢府比作了枝头看着喜气的迎春花,将摘花人视作明靖王府。近些日子,王府那边催去的书信一封封的递来,姑娘今日的话似乎是有别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