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都还记得,那天的天很黑,那天的路上都很沉寂,那天……很痛,那是她所承受过最痛的一次,冰冷的床,冰冷的仪器,冰冷的刀,还有同样冰冷的人,那人是死了的,是那次实验的试验品,她也是,只不过她是被移植者,所以侥幸获得了活下去的机会。
甚至,那些人差点以为她也活不了了,可她还是顽强的活了下来,她怎么能死呢?她死了,她的妈妈要怎么办?
但这样的实验到底是危险系度很高的实验,所以在她之后他们就没继续做这项实验了,因为她这个试验品并不能算作成功,那股力量在她的体内产生了排斥,所以她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不然,她现在应该是冷热不惧的。
再后来,他们又开始研究别的实验,也就是穿越过来的实验,所以他们找上的全是毫无家庭背景的孤儿,性格强势,充满生命力的孤儿,为什么要教她们那么多呢?也许是愧疚吧,穿越也会造成很高程度的死伤。
阎休净是特别的,她有家庭,还算强大的家庭背景,可是那群人丧心病狂的人,怎么会在意这些呢?他们想要的人,不折手段也要弄进组织,而那次,导致阎休净家破人亡的帮凶,是她啊。
一把火烧掉了那栋大房子,烧掉了所有人的生命。
当然,在放火之前,她先将所有人都冻死掉了的,所以没有人灭火,一场大火,烧掉了所有痕迹。
像是意外那般。
只剩阎休净一个活口。
这样的事,她怎么敢告诉阎休净呢?那个拒所有人于千里之外,却唯独敬爱她,崇拜她的人,她怎么舍得将那不是天灾而是人祸这样残忍的事情告诉她?她就该干干净净,这些阴暗的事情她一个人背负就好了。
许浮生的话,让她不禁回忆起了当年。
见瞿溺恩发呆,许浮生额头贴着瞿溺恩的额头,双手制住瞿溺恩以免她乱动,接着就开始查看瞿溺恩脑中的记忆。
但是还没过多久,许浮生就倒退了好几步,满眼都是不敢置信,忽略掉那些穿着凉快的服饰,瞿溺恩的记忆里,竟然全是不好的事情,完全黑暗的童年,压抑的他快要透不过气,酗酒打骂家人的渣爹,懦弱无能的娘,冷漠的头领,血肉模糊的满是伤痕的身体,杀人时毫无感情甚至还带着兴奋的目光,一个人在黑暗中挣扎,怎么也看不见光亮。
绝望。
她究竟……
瞿溺恩讥笑,声音冰冷:“随便偷看别人的记忆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任谁别看了过往那些不好都会不悦,更何况是瞿溺恩这样的人,许浮生抱歉的笑了笑,沉默了会儿,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想过瞿溺恩杀人如麻的背后肯定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可他没想到瞿溺恩的故事竟然这么阴暗,她到底生活在什么地方,为什么那些人都如此冷漠暴戾?
他忽然有些同情瞿溺恩,但却没有表现出来,瞿溺恩这样的人,肯定是非常骄傲的人,她不会希望自己被人同情,他甚至猜测她都不一定会告诉卿予光这样的往事。
骄傲的人,就要用让她们保持骄傲的方式活下去。
“放过雪国皇室,看在卿予光的面子上,作为交换,我可以免费为你换一挂你和他的未来。”
她并不是来自这个世界,所以他推算不出她的过去也正常,可她既然来了这里,那么他就肯定能推算出她的未来。
他当然不可能由着瞿溺恩乱来,以瞿溺恩记忆中的那样,她真的视人命如草芥,对她来说,脆弱的人在她的眼中不过就是蚂蚁,踩死几只不算什么。
可再威胁瞿溺恩,他又于心不忍,她都已经那么惨了。
“交换?”
瞿溺恩重复了一遍,“就算你不说,我也不会把雪国皇室怎么样,但你威胁我的时候我可是真的动过那个念头,你以为我是会怕你的人?你的确比我强,因为你根本就不算人类了不是吗?活了几百年都还没死,我可没见过这么长寿的人。”
“嗯,我算不上人类,非要说的话,我是修仙者。”
这世界上本就不止人类,还有妖魔鬼怪,九天仙佛。
但瞿溺恩对此并不感兴趣,一旦进入这些范畴,就会长寿,可她不愿意活那么久,生生世世轮回多好,每百年就是不同的人生。
“这些倒也不重要,不过我真的要去很远的地方了,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你不答应,我就去拜托卿予光。”
许浮生不给瞿溺恩拒绝的机会,她和他都非常清楚,卿予光绝对不会拒绝前任国师的任何要求,当然,生死之事就不在其中了。
“你说。”
瞿溺恩嘴角垂了下去,显然不高兴。
“你在雪国的日子里,雪国就交给你保护了。”
瞿溺恩在心里已经把许浮生的祖宗十八代全部都骂了一遍,雪国管她什么事?她不杀雪国皇室已经很给面子了,但是如果她不答应,许浮生就一定会去找卿予光,这是算准她肯定会答应的啊。
他怎么就能那么自信呢?
明明她对长相好看的人都会心生好感,杀的时候都会稍微犹豫一会儿,可许浮生实在让她没有好感,甚至,她很想打许浮生,在他仙气凛然的脸上打上几拳。
但她还是抑制住了。
“我知道了!”
瞿溺恩咬着牙回答。
“那么在最后交谈的时间中,我告诉你,你和卿予光会很好,你们彼此都太信任了,谁都插不进来,再会了,邪皇。”
许浮生笑着说道,然后化作一道白光就在瞿溺恩的眼前消失了,没过一会儿,庙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光头的僧人见有人在此,愣了一愣,旋即恍然:“施主是来求姻缘的吧?”
瞿溺恩回过身,觉得脆弱的人类真是可爱,浅浅笑了:“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