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今天……司徒曜眼锋凌厉扫向颜良,仅是一眼神,便让临危不乱的颜良脚冒寒气,身形瑟缩,转身双手捧出一面染血的黑旗,站与司徒曜眼前,郑重庄严道:“他说:交到该交之人手里,他已扬旗,有本事自行来取。”他当然是指陆清娴啦,陆清娴临走时交代颜良,将旗放于司徒曜面前,司徒曜自会明白其用意。
司徒曜只是起身,神色凝重,盯着被折叠起来的黑旗,不语,眼中含有太多大多的情绪。一时间屋内其余两人也被那种冷凝肃杀之气所感染,司徒曜盯着那黑旗,而其他三人便盯着司徒曜,屋内静的连针可落地之声也能轻易触闻。久久之后,司徒曜双手缓慢有力伸出,接过旗,手指压紧旗边,看向颜良,“他还说什么。”不知为何,司徒曜心里总有一种感觉陆清娴一定还有留给他一些话,而且他有预感,一定不会是什么好听的,但是他却莫名的想听。或许因为当年那封信,虽是骂人,却骂醒他那颗迷失在幽暗深渊的心。这几年隐名四处历练,每逢绝处,他都习惯性掏出那封已被他看了数遍几近磨破的信纸,在心里暗暗提醒自己:他姓司徒。他其实从心底很感谢他,当年是,如今更是。当年事后离京,去陆家书院寻陆清娴之时,他已被罚闭关,终无缘相见。而探其姓名,却只知是陆家子孙一辈,具体是谁,长相如何,都不得而知,陆清轩那家伙又口封甚严,现今他只知那人并非陆清轩堂弟,为此他还狠狠教训了凌云统那个二货一番。他或许不知道拿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那人,但他知晓:他很想见他,哪怕一面。
颜良见司徒曜眼中闪着似有渴望的光芒,心虚地轻咳一声,将头转向书桌,“嗯,那什么,是这样,陆小公子提出些许拙见,让在下与司徒校尉…。”
凌云统就见不惯文人那支支吾吾,之乎者也一番也说不到重点的样子,顿时又暴跳了,吼道:“说,磨矶什么。”
颜良施一大礼,朝司徒曜拱手一拜,一副割出去的样子,闭眼,大声快速说道:“他说:他相信你司徒曜这次一定不会是个有勇无谋的囊包。他说:让你一定要等到他回来。”颜良抛弃多年修养,转述如此粗俗之语,难免有些自羞。再睁眼,看向司徒曜眼神,满含歉意无奈:他也是被人坑啦。心里哀怨:这次江夏一行,被陆家兄弟坑残啦。以后谨记:珍爱生命,远离陆家人。
司徒曜早有准备,所以听完后无喜无怒,面上很平静,只是在心里告戒自己:他一定会拼尽全力等到陆清娴回来,即使死也要见上一面才咽气。
然凌云统就无法淡定了,“我操,那个小混蛋果非一般人,还敢骂阿曜。”那个“还”字不由得拉长加重,实则在心里翘起大拇指:牛叉呀,小爷我都连个狠字都不敢对阿曜放,实在佩服。
同时在心里对陆清娴翘起大拇指,还有一直未曾言语的夏侯致。他不是不想说什么,而是对上陆家人说什么都是错。骂完人,还能让人感恩戴德,能不让人佩服吗。与此同时对祖父告诫自己的那句话:宁挑武者抢,不惹陆家嘴,更是深信不疑,连阿曜都没反应,他还是什么都不说的好。
颜良看着司徒曜未任何发怒迹象,又听得凌云统那个特意加重的“还”,便知晓那位陆家小公子不止骂了司徒曜一次。等等,不止一次,不止,那当年京都传闻是真的啦……那一封信便搅动京都风云四起的小公子原来是这么个…这么个什么样的人,颜良不知该如何形容:出尘、清冷、果断、狠练、修罗、菩萨…他只知道他刚要放平的心,又狂跳起来。与陆清娴不过短暂的照面,却带给他多年未有过的震撼,他唯一能确信是那么个绝色的人将来定会有非凡成就。
而几人中,唯一较为脱线就数凌云统这个二货啦。凌云统见司徒曜面色虽平静,但眼中光芒越发凌厉,便认定司徒曜是在积续怒气,等待一触而发。凌云统心里狂想:最好阿曜见了那小混蛋才暴发,狠狠揍那个小混蛋一顿,顺便他也添上几脚以回敬当年被阴之仇。问他为什么不自己报仇,当然不敢啦,因为吗……所以啦……因为想到那小混蛋跟陆清轩关系,也是陆家人,所以他自己一个人,只有被阴的份啦。要是阿曜出手…嘿嘿,凌云统贼贼一笑,看向司徒曜,“阿曜,夏侯,你们说,那个小混蛋回来后,我们该如何谢谢他呢。”那“谢谢”两字说得甚是咬牙切齿。
司徒曜轻飘然看了凌云统一眼,凌动统却不由得身一啰嗦,摆正身形,心道:阿曜这几年越发的气场十足。与其被那不知什么意思的眼神瞟一下,他宁可挨阿曜暴揍一顿。嘤嘤,夏侯救命啊。而司徒曜却无任何行动,反而转身离去,行至门口时,又转身,“夏侯,你去城内巡视一遍,确保无来探听消息的奸细混进城内。云统,你去找百来个关系较亲近的士兵,找些黑衣换上。扮好后,分五批在城楼上四散巡逻。颜良,你抓紧准备你该准备的事。”雷厉风行交代完后,司徒曜便消了踪迹。
“阿曜,你什么意思,你不会要跟那个小混蛋一起胡闹吧。”凌云统冲着已远去不见任何人影的前方,哀怨着叫啸道。
夏侯致略微权衡一下,阿曜与那个陆家小公子都不是好惹的,冲着凌云统那二货,右手食指贴嘴唇“嘘”了一声,示意凌云统安静些,“兵者诡也”一句话后也飘然远去。
凌云统见一个两都跟他不在同一个拍节上,自知无趣,碍于情面,对着颜良来了一句,“小爷,我是懒得同他们计较……”然后傲娇的离去。
而颜良望着三人陆续离去得背影,无奈摇头苦笑,更多的是羡慕。颜良伏手桌案,又看了窗外,思及刚刚所发生的一切,潜意识觉得:这里将会崛起一些美好的东西,同样也将会是埋葬那些美好事物的开端。PS:夜已降,露更深。前途未明,有人相携的暗夜深处,等待他们的是更深的绝渊,抑或是破晓的黎明。夜深,请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