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居然又是他?怎么又是他?!为什么到哪儿都会遇到他?!
……洪临渊觉得自己的心情,不是用“郁闷”二字就能够形容得了的。
她并不想杀人,她这么历尽了千辛万苦才盼到的这一天,并不是为了出来杀人。但是没有办法,如果被这个男子看清楚自己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他必定会大声叫喊或者出声盘问。而她的直觉告诉他,这周围现在并不是只有面前立着的这一个人……他的声音必然会将近处的旁人也一同吸引过来,而她现在的状况,还并没有做好与人见面的准备。是啊,她甚至连一件可以蔽体的衣裳都还没有,她要如何见人?!
他发现了她、他看见了她,幸而,也只有他一人发现了她、看见了她。
因此,唯有杀掉面前背对着她的这个人,她才可以不被其他人发现自己的踪迹……她好不容易才得以见到天日,绝对不可以在这里功亏一篑。
她握住了手中的石刀,打算下一秒便腾空跃起,跳到面前这个男子身上将他的性命终结。
而就在同一刻——
“公子,唐大人,你在哪儿呢?”
唐慎之的随身侍从洪临渊呼唤他的声音不远不近地传过来。
“你先不要过来!我这便立马过去!”
唐慎之想也不想,就开口喊了一句。
女子手里的石刀瞬间一闪,手一抖,便掉到了草丛中,而神奇的是,这把石刀一旦脱离了这个女子的手中,便一点一点变得模糊不清,最终落在地上时,已经消失不见、遍寻不着了。
这个声音,她记得这个声音。牢牢地记着,一年多来都不敢忘记片刻……
纵然她从未见过他的脸,却是至死也不会忘记他的声音。
“……失礼了,唐某误闯此地,并非有意冒犯姑娘。”听见身后越来越急促地呼吸声,唐慎之心知身后这位行为举止怪异非常的姑娘恐怕是已经被自己方才的言语给吵醒。心中暗自思量,这个女子多半是附近乡民家的家生女儿,未料到正午时分会有人前来此地探访,因此行为举止大胆了些。
不过话说回来,此种行径,也着实忒也任性妄为了罢。然则此刻他听得身后的呼吸声竟是越发地急促起来,心道定是惊吓到了这位女子,原本自己的人出现的唐突冒失,也不能怨怪旁人,便觉此刻确实是无法回身回头,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解释道:“姑娘不必太过惊慌,此时这里的十余人皆是与我一同前来的。唐某不知姑娘在此地……在此地歇息,这便带人离开。除我等之外,近旁该是再无旁的什么人。”
话虽然是如此说,唐慎之略想一想,还是解开自己的外袍,反手递向身后,亦不敢回头,只低声道:“这件外袍虽然破旧些,却也勉强可用。待我等离去之后,还请姑娘速速回家去吧。且这几日,此地多半人来人往,姑娘也不要再出来了。”
身后的外袍被人取走,那女子的手指触碰到的他的指尖,唐慎之心中诧异,触碰到的居然冰冷的就像一块玛瑙。
此刻正午刚过,阳光正好,卧在这里的人,即便不着丝履,原不该体温如此。
不过此刻他倒是也来不及思考这么多,只匆匆忙忙嘱咐交待了几句,就提步走开了。
“公子你方才干嘛去了?磨磨叽叽了这么久,还不肯让我过去找你。”不远处似乎听得有人在和他说话。
“无事,”他的声音淸凛动听,一如往昔,“查出什么了吗,下面都有些什么?可丢失了什么东西没有?”
“下头不过都是些石块泥沙什么的,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和他说话的人回道,“不过似乎倒像是丢了一块硕大的玛瑙,我们四下寻了许久,周围也还是没有见着。”
没有听到他的回应,应该是在思索着什么。
“公子,你怎么啦?脸色很差啊……是否身体有所不适。”和他说话的那人突然问道。
“没什么,兴许是觉得饿了,”他的声音令她听得着迷,“走走走,现在已然过了午时,先带着我们的人寻个地方吃些饭食去罢。”
“才出门多久啊就喊着肚子饿,”前来寻他的那人道,“咦?公子你的外袍呢?出门时候还好端端地穿在身上,这会子怎么突然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