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低落到了谷底,身体浑身发烫,连喉咙都是一片火烧火燎地疼痛不休。
苏文翡觉得,自己今年或许是犯了太岁,命中注定地有此一劫。
她在洪家府里人生地不熟,也没有任何知心的亲人可以倾诉此刻的难过与委屈,因此她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想得到的人——就是她的婆婆。
此刻,这个时辰的话,她的婆婆洪夫人,应该正在佛堂里诵经祈福。
苏文翡此刻不想回到住所,因此决定前去佛堂,找自己的婆婆倾吐心中的烦闷与困惑。
“……母亲……”
见到洪夫人的那一瞬间,苏文翡真心觉得面前的这位正在安静焚香的雍容夫人,就如同是自己的生身母亲一般。
受到委屈、心中愤懑、有了苦水,只会想要向她倾吐。
能够让苏文翡有这种倾诉冲动的人委实不多。不过她的婆婆,现下就是一位。
“文翡啊,为何这样沮丧不悦呢?”
洪夫人看着一脸委屈模样的苏文翡,担心挂怀的神色瞬间溢于言表。
“母亲,孩儿心中难过,不知应当如何排解。”看着洪夫人的眼睛,苏文翡终于忍不住一股浓郁的水雾,袭上自己的眼眶——
苏文翡将今日发生的诸多烦心事情的来龙去脉大致讲给洪夫人听,中间的许多细节(譬如她成婚前一天“邂逅”到唐慎之、洪临川;昨晚自己被洪临峰洪木头赶出内室睡在客厅等等),她自然不会说出口来。因此这样含糊其辞地讲了一通,洪夫人究竟听懂了多少,她自己也不是很有把握。
“文翡,你我身为洪府的长孙长媳妇,原本就要受到许多人的指指点点,这些事情,习惯之后,便没再有什么关系了。”洪夫人轻轻抚摸着她的秀发,口吻悠远深厚地道。
“别人有别人自己的位置,我们也有我们自己的位置。只要我们做好我们这个位置上应当去做的事情,做到无愧于心,那么又何必要去在意,别人对我们的行为是否认可呢?”
“……可是,有人那样出言诽谤你的孩子、诋毁事实,您就当真一点也不生气吗?”苏文翡困惑不解地问道。
洪夫人宽和而温存地笑了,说道:“孩子,你要相信自己的夫君。临峰那个孩子,他是什么样子的人,时日久了你自然就会看得清楚的。那孩子不会介意这些流言蜚语的,而我,自然就更加不能介意这些了。否则只会令他为我担心,不是吗?”
这些道理,其实一直也深深地隐藏在苏文翡心中。远在她要嫁做人家为人妻的时候,她的母亲就已经告诉过她许多许多的道理……只是盛怒之下,她实在不能回想起当初一丝一毫的觉悟。
我的婆婆,谢谢您,谢谢由您陪在我的身边。
苏文翡心怀感激地看着面前的洪夫人,是这个女人,让她又重新回忆起了自己娘亲当时跟自己细心交待过得每一句话。
“……母亲,对不住,让您为我烦忧费心了……”重新拾回理智的苏文翡,不知为何现下居然心中怀着愧疚与歉意,她想向她致歉,不是向那个咄咄逼人的赵姨娘,而是向这位为了她而悉心劝解的婆婆。
“文翡,我的傻孩子,休要再说如此傻话了……你既然已经嫁到了我们洪家,就是我的儿媳妇了,如果不能由我这个过来人为你解惑,你又能依靠谁呢?如此这般——这才是‘婆媳’啊。”洪夫人温柔地看着苏文翡眼泪蒙蒙的双眼,轻声细语地道,“你离开苏家,嫁进我们洪家做媳妇儿,今后我便是你的母亲。自然要像疼爱女儿那样,好好地关心照拂你啊。”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苏文翡总觉得自己的婆婆在说道“女儿”这个词汇的时候,似乎费了很大的气力,才能说得出这样的词语。
女儿……为什么这么难于出口呢?
一定是因为自己做的并不够好,还远远达不到“女儿”的标准,所以她才会这么难过吧?
苏文翡暗暗地想着。今后一定要更好地,成为为她着想、贴身照顾她的儿媳妇才行啊。若非如此,又如何能够做好她老人家的好女儿,令她宽慰、令她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