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有太多真心待我的女子,我一位都不曾辜负过。”唐慎之心不在焉地回答道,也听不出个真真假假,“更何况……你又如何能够肆意揣度得了我对临渊的深情?……她不满十一岁起就跟随我,我又如何会不珍惜她待我的深重情谊?……”
洪临峰冷眉以对,厉声地道:“唐慎之,你给我记清楚,若是有朝一日,你果真伤害到我妹妹的心,我是绝对不会轻易地放过你的。”
唐慎之听了这话不禁“哈哈”大笑起来:“洪大公子还是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你有朝一日不会轻易放过我?……我唐慎之可是从来都一直没有打算要轻易地放过你啊。”
洪临峰冷冷地“哼”了一声,道:
“你是不是一直都认为,是我抢走了你‘才子之首’的位置,所以对我心生记恨?”
唐慎之垂下眼皮,道:“自然并不是。‘才子之首’这个虚名,纵然让了与你又有何妨?像你这样的公子哥儿,不过就是借着‘名门贵胄’的子弟名号招摇撞骗罢了……若论真才实学,唐某人纵然天资驽钝、并没有什么天分,但是仅凭你这样养尊处优的富贵嫡孙,又哪里会是我的对手?”
洪临峰道:“唐慎之,以往我敬你为人洒脱不羁、是个往来没有牵挂的男子汉。现在看来,居然变得如此胆怯而且懦弱……看来你唐氏一族不仅家道中落了,连骨气、也跟着一同丢掉了。”
唐慎之听了这话“噌”地一下从位子上站起身来。
略想了一想,便道:“是了,我从前往来无牵挂,自然是万事万物皆不挂怀心间;如今有了从不离身的佳人相伴,自然是要与从前不同的。”
洪临峰觉得,自己跟这样一头禽兽对话,简直就是在浪费自己的时间。
……不对,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他简直就是禽兽不如。
这样没有节操的男子,他当年居然也配受到众人瞩目、被世人称为“金鳞才子”吗?!
实在是……太过可笑了。
其实不止有洪临峰觉得愤怒,连唐慎之自己都觉得难堪。
他原本是品行高洁、犹如高悬于九天的明月那般的男子……才学品德令自己骄傲、令世人仰望。但是瞧瞧他现在,自己都变成了一副什么见不得人的样子了。
若不是洪漱心,若不是这位他们洪家自诩作富贵千金、实则却恬不知耻的女人勾引了他的父亲,若不是他的母亲被这段痛彻心扉的失败感情逼得自缢身亡……他原本不会怀着这么多的恨意活下去的。
原本若只是家道中落,他心中的恨意不会这么浓郁的……
他本性就不是一个对富贵浮华看得太重的人。
……但是他却唯独放不下感情……
这段浓烈的恨意,快要把他逼得走投无路了。
在世人眼中,他还是愿意成为那个风流潇洒、万事皆不挂心的“金鳞才子”,他愿意温润如玉般地善待身边的一切,坦率地接受所有人、所有事。
但是,他绝对无法说服自己,说服自己遗忘过往、说服自己不去憎恨洪家的人……
唐慎之知道,这股汹涌澎湃的恨意,唯有自己或者洪府其中一方消亡,才会平息。
而他把这个目标,锁定在洪府最风光得意的嫡亲长孙洪临峰身上。
……唯有全方位多层次地彻底“碾压”这个嫡亲长孙,他才能更准确有效地打击洪府吧。
唐慎之觉得,自己陷入这段恨意之中,早晚会毁掉一些什么:
或许是洪府,或许是他自己……
管他会是些什么呢?反正他早就说过了:在这股汹涌澎湃的恨意之中,唯有自己或者洪府其中一方消亡,才会平息。
……母亲,孩儿不能让你死不瞑目!孩儿一定要为您报仇雪耻!……绝对不能,让您就这样死得委屈窝囊、不明不白!
决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