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少年时候,洪临峰曾经以为,自己遇到了一位百年难得一见的知己好友、一位师出同门却比自己还要洒脱不羁的风流才子。
那时候的洪大公子,总觉得自己活得太紧,活得一点也不轻松自在。他觉得自己的人生,就像是被定格在了一张皱皱巴巴的宣纸上一般,要听凭家族中的长辈们肆意驱使。
洪临峰觉得自己是无法做主的,无论是在任何时候。
但是他所认识的唐慎之——却似乎永远都没有这种苦恼一般。
那时候的洪大公子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活得实在是太累了;然而唐慎之——也不知晓他究竟是使用了什么好用的法子?居然可以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舒适游玩之后,就把自己想做和该做的事情一并完成地七七八八了?!
看到唐慎之活得如此飘逸、如此轻松,洪大公子简直要羡慕、嫉妒、恨地急红了双眼。
唐慎之啊唐慎之……他究竟是为了什么?居然就能够做得到活得如此慵懒?如此不累?……
实在是匪夷所思啊、匪夷所思。
就如同当年唐慎之指着他笑得前仰后合,大方直接地说出他洪临峰洪大公子这样的公子哥儿不适合混迹仕途的时候那样。
那时候听了唐慎之的话,洪大公子心中甚是不安,但是又实在找寻不到说服自己不去相信唐慎之所说的话的借口,于是便只好苦着脸去问唐大公子,究竟是为了什么?唐慎之会得出这样的结论。
洪临峰心中所思一时给人适时说将出来,一时心中不稳,大叹:“你竟是如何得知这些的?那些话谁人说与你听的?”
哪曾料想得到“金鳞才子”唐慎之翻翻眼皮,一副二流大褂百无聊赖:“不需谁人告诉我,一干写在你脸上。”
唐大公子见他一脸茫然不解,便稍微地顿了一顿,继续说道:“与其说要找个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的楷模来做表率,倒不如不仅要能干,还得会用能干之人——好的引导者与其说是能干不如会用人……当然也不能什么都不会,那便不知能干之人心中是如何想得,更是不知他们如何运作;埋头苦干自然更是不行;最要命的是,手下得是精兵猛将,不然一群酒囊饭袋,只会拖累君之后腿,白白淹没了你的才华和一腔抱负。”
洪临峰点头称赞道:“事必躬亲终究是不行的,只是,唐公子你年纪尚轻,究竟又是如何得知这些事情……”
那时候的唐大公子却似乎完全不在乎他那名动京城的“金鳞才子”的盛名,干脆地醉倒在桌子底下,如同玉山将崩,说道:“莫问我如何知晓这些,大抵是我唐某人自打从一出娘胎就不会察言观色,自是也从未想过去学。旁的人嘴上不言不语,心里头那点子说不得的腌臜事情,唐某人真的是但凡一想到便会觉得头大,只管放在心里头不说出来罢了。洪小公子你莫问来处,只管受用就好罢。”
洪临峰听罢便温和而包容地笑道:“自是受用得紧。”
这个名唤“唐慎之”的金鳞才子,也,实在不可不谓之曰“奇”!
。唐慎之悲观厌弃的根结,洪临峰略猜得一二分,只不曾想过此人来头,料想不过就是哪家教养的很好的公子哥儿罢了。
说来甚巧,那位名噪一时的豪绅大商贾洪三爷途径京城,看得周围的许多连绵不绝的山川实在迷煞了自己双眼,几日后便要拜访在洪临峰时常与唐慎之吃茶聊天的“东风阁”中,日日与自己带着的手下人一同地品景赏月——既然是身为商贾,自来是一向的重利轻情,怎地竟会有如此雅兴?!
听闻此事的“金鳞才子”唐慎之心中不免忍不住地好奇,不由地便到近前儿去想要会一会那位喜爱附庸风雅的另类大商贾“洪三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