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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我就去就山

杭市。苏家。

苏盛然挂掉电话无力的垂下了手,看着外面被钢筋水泥覆盖的土地,心里面五味杂陈。

刚才他竟然在紧张。

真是可笑极了。

哪家的父亲和子女通话的时候竟然会紧张得脑袋一片空白?

但是苏盛然又害怕。

从小苏颖不像其他孩子那样撒娇调皮,乖得不像是个孩子。

最初几年苏盛然不是没有刻意忽视苏颖的情绪,对他来说,苏颖不仅仅是和他血脉相连的女儿,还是害死了方箐的凶手。

苏盛然不敢面对苏颖,他害怕从苏颖身上看见那些个方箐在一起的痕迹。

文琦那么快的进门确实有他自己的私心。

苏颖年纪太小,他又是个不会照顾人的,请保姆也不放心,唯一的办法只好给她找个母亲,没想到苏媛竟然出生了。

那几年苏盛然极少回家,常常全国各地的跑,回来了也只待上一两天就匆匆离去,苏盛然知道自己在逃避什么。

直到有一天。

他下午临时有事回家,遇上了站在楼梯上小小的苏颖,和方箐小时候几乎长得一模一样。

那时候苏颖大概已经四岁了吧,几年的时间,已经将当初那个小小的婴儿变成了一个漂亮的小女孩。

苏盛然的突然出现让苏颖瞪大了眼睛,黑黝黝的眸子就像是最好的宝石,容易让人沉迷。

苏颖没有叫,也没有哭,面无表情呆呆的看了苏盛然一会儿,自己扶着楼梯慢慢的爬上了二楼,直到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那时候的苏盛然感觉心中就像被什么压住了一样,连喘气都有些困难,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情绪。

后来苏盛然待在家的时间越来越多,可苏颖的自闭却越来越严重,起初知识安安静静的不说话,后来甚至学会龇牙咧嘴吓唬来家里的客人。

苏盛然不知道该怎么和苏颖交流,两人的关系越来越陌生僵硬。

六岁的时候得知苏颖只有2的天赋点,苏盛然是很失望的,即使检测出苏媛6的喜悦也无法抵消他的失落。

那是方箐和他的孩子啊,难道不应该是天地灵秀吗?怎会只有2的天赋?

那一瞬间苏盛然突然想通了一件事。

苏颖不仅是方箐用尽生命才留下来的孩子,更是他的女儿,他和方箐两个人共同的女儿。

文琦是个明事理的,不仅主动帮苏颖找私人老师,还各处拖关系一样能让苏颖进入学校学习。

可是苏颖的天赋是在太低了。

在家自学是没资格参加大考的,必须通过学校苏颖才有参加大考的资格,没办法,苏盛然只好把十四岁的苏颖送到了丰城。

苏颖如同小时候一样,静静的接受了这个结果。

可他和苏颖的关系似乎更糟糕了。

每次苏盛然和苏颖打电话都很紧张,他想听听苏颖的声音,但他也不想从苏颖口中听见那淡漠至极的单音节字语。

他更害怕自己无意识间就说出伤害那个敏感的孩子的话语。

所以两人几乎每次打电话不会超过一分钟。

“你怎么样?”

“嗯,挺好的。”

“在那边好好照顾自己。”

“好。”

“钱不够了就告诉我。”

“嗯。”

“……那我挂了。”

“好。”

每次都是这样子的对话,今天全是最好的情况了,苏颖还说了一点自己的情况。

有两次苏盛然甚至假装忘记给苏颖打生活费,想看看苏颖会不会因此给自己打电话,可是他的计划失败了。

查询了苏颖的账单后才发现,几乎每个月的生活费苏颖要剩下百分之八十,没有月光的情况,自然不会发现苏盛然的小动作。

“爸,姐姐会回来吗?”

苏媛清丽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将苏盛然的神智拉了回来。

“嗯?哦。会回来的。”

苏盛然看着苏媛活泼可爱的模样,心底的阴郁隐隐的消散了几分,要是苏颖也像苏媛这样就好了。

苏媛看着苏盛然脸上一瞬间的出神,脸上的笑僵硬了几分,随即笑得更加明媚,顺势上前摇着苏盛然的胳膊撒娇。

“爸,姐姐这次回来就不要让她走了吧,丰城哪有杭城好啊……我都想姐姐了。”

苏媛嘟嘴的时候像个没长大的小孩,眼巴巴的看着苏盛然答应自己的条件。

虽然她心底很清楚,苏盛然不会贸然同意。

如果苏颖要回来,谁又拦得住她呢?在丰城呆了那么多年,每次苏盛然让她多在杭城住一段时间她都不愿意,又怎么会轻易答应回来。

苏盛然是不可能做主确定这件事的,在面对苏颖的时候,父亲总是那么小心翼翼。

父亲从来不会过多的在意她会怎么想,苏媛心底酸酸的,低头的一瞬间表情有些狰狞。

“等我问问你姐姐。”

苏盛然也是希望苏颖回杭城的,只是说这种话还需要找一个好的时间,免得苏颖又误会什么。

“姐姐在杭城多住一段时间肯定会知道杭城的好的,丰城又没有亲人朋友,姐姐肯定会回来的!”

苏媛挽着苏盛然的胳膊往外走,准备下楼吃饭,说完这话后看见苏盛然僵硬了几分的脸色,眼底终于露出了几丝笑意,嘴角的弧度扬得更深。

“等姐姐回来了,我一定要带她去一趟西街,那里好玩的可多了……还有东街的小吃……”

苏媛一个人叽叽喳喳的说着,就像已经看到了苏颖回来的场面。

苏盛然阴暗了几分的脸色。

一个孩子不愿意回到自己的父亲身边,这中间该是有多大的怨意和不满啊。

苏颖看着莫名被挂掉的电话,表情都扭曲了几分。

她都已经决定按照套路步骤来寒暄两句了,没想到苏盛然竟然不给她这个机会?

做好大展拳脚的准备可是却没机会施展,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痛苦不过了。

苏颖压下心底不爽的感觉继续往前走,没走两步又急急的停下,拿起手机盯着那黑色的玻璃镜面,咧了咧嘴。

山不来就她,她就去就山,这多么简单的道理啊。

苏颖手指轻轻翻动,拨通了刚才那个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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