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铁门“吱哑”一声无情的关上。身材高大壮硕的男子无畏阳光的直射,仰头看着头顶的蓝天。他闻到自由的味道,他感觉到风轻轻吹拂的身上的轻爽,他摊开双手,轻轻的嗅了嗅,这种安宁,这种幸福,这种阳光……此刻,属于他。
他终于一步一步,踏出了那个牢门。
睁开眼时,眼前就是一抹靓丽的身影。她乌黑秀丽的长发披在肩后,一身紫色碎花长及膝长裙,看起来简单大方,又很有气质。
圆圆的脸,细细的眉,大大的眼,俏俏的鼻,红润的唇,盯着他,嘴角微微的笑意,手捧着一大束花。
很近很的距离,越来越近的距离,他清晰的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没想到,出来后,第一个见到的人会是她,袁小晴,曾经那个他口中的丑女。他高兴的几乎要跑过去紧紧抱住她,抱着她大声嘶吼呐以传达他的兴奋喜悦。可是随着她俏丽的身影越来越近,他只是紧紧握住颤抖的指尖,努力平复着心跳,然后艰难的挤出一个笑容。
他已经很久没笑了,都快忘了怎么笑。
可是他不想在这个时候,把自己不好的一面留给她。
袁小晴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本来想一见到他就把花递给他的,可是这么久没见,见到他居然无法移开目光。
他比她想象中的更黑更瘦,不过看得出也更结实了,很有男人的味道。从前高傲帅气的他,此时留了胡渣,少了从前的阳光,多了一丝沧桑。
他的手里除了一件衬衫,再无其它。头发也减成了很短的寸板头,袁小晴记起以前的他很再乎外表形象,没事就爱去店里做头发,整各种造型耍酷。
她其实很想问他过的好不好?可是看着他手臂上的伤疤,还有未愈的旧伤,她忍住哽意不敢问。
她定定的看着他,他也痴痴的看着她。他暗想,美人如画,大抵就是眼前的人了吧。
也许是他的目光比头顶的太阳还要炙热,袁小晴终于不好意思的移开视线,双手捧上花笑着说,
“送给你的,希望你喜欢!”
夏国安笑着接过花,凑头轻轻嗅了嗅说,
“你把老妈种的花,养的很好!”
袁小晴惊讶的问,
“你怎么知道?”
夏国安笑笑说,
“我闻出来的,我妈种的花,就那么几种!”
袁小晴不知道怎么说夏阿姨的事,奇怪的是一路上夏国安也没有问。回到了夏家,袁小晴让夏国安上楼梳洗,自己开始准备饭菜。
她早已经买好了一大堆菜放冰箱,汤也早就煲好了。
夏国安上楼推开门的那一刹,差点没忍住落下泪,手紧紧的握着门把手。床铺,衣柜,书桌,电脑,窗帘……所以一切都是他记忆中熟悉的模样。
电脑前,好多次老妈揪着他的耳朵喊他吃饭。床铺前,老妈总是一边为他折衣服,一边斥他爱乱丢东西。衣柜旁边的足球,是他和爸爸在游乐园射箭射中的。当时射一只箭要两块钱,他和爸爸射了一百多块钱,才射到这个足球。那时老妈在一边嫌弃的骂他们父子俩浪费钱……
这个房间里关的都是满满的幸福回忆,他推开门,那些幸福就随着门口的风慢慢的飘了出去,越飘越远,越飘越远……
而他,抓不住。
好久,他才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到衣柜前挑选着衣服。以前每次走亲戚时,他总要和老妈吵一架。因为老妈喜欢让他穿的衣服,他不喜欢。
他望着那件格子衬衫手僵住。那衣服买几年了,他一次都没穿过,因为他不喜欢格子衬衫,偏偏老妈说他穿格子衬衫好看,然后给他买了好几件。他堵着一口气,硬是一次也没穿过。
手颤了颤,慢慢的拿出那件格子衬衫,再挑了长裤,这才朝浴室走去。他先对着镜子刮胡子,看到镜子里那张脸时,耳边又浮起老妈的欢笑。
“儿子长的比较像我!”老妈笑着说。
“像我才对!”爸爸不服输的说。
“像你?哼,人家都说儿子要长的像妈才比较有福气,所以当然是像我,难道你希望我们的儿子将来没福气吗?”
“好好,像你,像你行了吧!”爸爸无奈妥协的声音。
他突然无法忍住的丢了刮胡刀,趴在洗手台上痛哭起来。哭声越来越大,可是完全控制不住,他只好随手拧开水管,趴在那里继续哭。
有忏悔,有自责,更多的是心痛。
这个好好的家,被他一手拆散了。若是他当时没那么冲动,现在他们一家人一定还像以前一样幸福。
最坏的就是他……自以为是的他,自负的他,自傲的他,垃圾一样的他,死有余辜的他!他趴在那里一边哑声痛哭,一边用手愤恨的捶打着墙壁,在心里痛骂着自己。
他多希望,还能像小时候那样做错了事,妈妈揪着他的耳朵让他改正,爸爸摆着一张严肃的脸恐吓说,
“夏国安,你下次再这么做,我们就把你扔出去了,这种不听话的孩子,我们夏家是不会要的!”
可是,他再也听不到他们的训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