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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归来

梅雨季节到了。

淡淡的雨水如同离别之人的泪水,淅淅沥沥的落下,划过脸颊,流过嘴角,有点凉,有点涩。

路上行人,幢幢叠叠,如梦如空,欲断魂……

断玄看了看阴沉的天空,心中思虑更浓了。

只是瞬息,这股思虑就被压下,化为浓浓的坚定,紧了紧持着缰绳的双手,少年神色坚韧:“我,不需要断魂,我只要我的珠儿,天人无隔……”

“倘若我是那些梦中之人就好了!”这一刻,少年羡慕起那些腾空飞行的野蛮人,那些人看似野蛮,却有通天彻地之能,迅捷如风!如果他有那样的本领,早已赶到珠儿身边了……

第一次,断玄在心中有些向往那些腾空而行的武者了……

雨水依旧淅淅沥沥的下着,没有一丝停留的迹象,似乎想要冲去人间的点点滴滴,冲去过往的痕迹!

然而,漫天的雨水冲去的只是表面的尘埃,晦涩去尽,那份痕迹越加明显,刻骨铭心!

纵使雨落如注,也冲不去断玄心中的思念,挡不住回归的脚步!

远远的,已经可以看到前方城池的身影了。

庐州。

那个曾经驻留过的城池,在他眼中,从来没有像此刻变得那么让人心生欢喜!

隐约间,他仿佛看到了一个人影,撑着一把雨伞,静静的站在城门之下,眺望着这条远方的道路,轻轻的挥着手臂,喊道……

玄哥哥,你回来了,你回来娶我了!……

魂牵的面容,梦绕的声音……

他的眼睛一阵模糊,心中的苦涩再也压制不住,滚滚热泪奔涌而出,策马狂奔……

“真是糟糕的天气,阴阴沉沉的,这才出来片刻就被淋湿了,哎,小子,你是怎么骑马的,这么着急,急着投胎吗?……”一个行人走在路上,看了看阴沉的天气,紧了紧身上的蓑衣,猛的一个踉跄,躲过迎面飞奔而来的断玄,低声抱怨。

只是他的话音未落,马匹早已经奔到了远方,只留下了一个满腔激动的背影……

珠儿,玄哥哥来了,来娶你了!……

泪水混杂着雨水,缓缓流下,分不清是雨融入了眼,化作了泪,还是泪滑落而下,包容了雨!

划过脸颊,流入嘴角,苦苦的,又有点淡淡的甜蜜……

“庐州重地,禁止策马狂奔!”

一个官兵身穿盔甲,腰悬宝剑,拦在城门口,冲着策马而来的断玄大声喝道,声音不大,却透露出一股刚毅之气,一看就是上过战场的老兵。

断玄止住马匹,压下心中的急切,跳下马匹,微微抱拳:“小生乃是当今状元断玄,想要拜见府尹大人,还望通报一番!”

纵使满身泥泞,衣衫杂乱,但是挥手之间自有一种气质,让人不敢轻视。断玄知道自己不能乱,所以哪怕内心焦急如焚,依旧强自按下心来,因为他知道,想要找到珠儿他们,通过府尹无疑是最快的方法。

“当今状元!前些天京城传来消息,说当今状元叫断玄,可了不得,连中三元,是我们徽州的书生!”城门口,人来人往,有人听到断玄的声音,停下脚步,轻声说道。

“连中三元,那不就是去年中了会元的那个少年?”有些人想起去年的一幕,出口问道,脸上有些欣喜,为自己这方土地感到骄傲。

“你是断玄?”那个首领打扮的官兵显然对于状元的消息颇为熟悉,干他们这一行,就要注意消息的流通,要不然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无异于是自寻死路。他的神色中有些不确定,毕竟断玄的形象,衣衫泥泞,就算说他是一个乞丐也有人相信。

断玄知道他们的疑惑,右手入怀,掏出一卷檄文,那檄文通体晶莹,似乎用什么珍贵的材料镶嵌了一番,使得雨水无法渗透到内部。他神色平静,将榜文交到官兵首领手中,默然不语。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书生断玄,连中三元,智慧通明,才学无双,朕甚喜之,特封其为内阁学士!……”官兵首领缓缓读到,只是还未读完,就剩下了满腔的震惊。

内阁学士,从二品的官员!自古以来,状元多是封为从六品的官员,这个断玄该有何等出色,才能封为从二品啊!那些朝臣竟然对此不阻止,难道他真的有那么出色吗?要知道,一方府尹,管理一省之地,却也不过只是正三品的官职!

这,这,……

官兵首领见过太多的达官贵人,依旧震撼不轻,如此年轻的从二品,将来就是封侯拜相也大有可能!

至于作假,官兵首领摇了摇头,没有人会拿这种事作假,这个少年虽然全身凌乱,但是那股运筹帷幄的气质却是骗不得人的,能够拥有这样的气质,又怎么会是平凡之人!

而且京城的确传来消息,说当今状元很受朝臣及天子的赏识,破格封官!只是具体封到了几品,他却是不知,如此看来,应该是从二品了!

从二品啊,就算府尹大人看到了,也要恭恭敬敬的招待,不敢有一丝的怠慢。

“断大人请进,我马上派人去通知府尹大人,相信府尹大人片刻就要到了!”官兵首领指了指身旁的一个官兵,示意他赶快通报,随即恭敬的将断玄迎进城中。

周围停驻的一众人群,其中也有一些达官贵人,明白了前因后果,脸上浮现出浓浓的震惊。

“居然要府尹亲自来迎接,这个少年,难道刚中状元就封了比府尹还大的官?”

“哎,内阁学士,从二品的官,而且还是京官,果然是如日中天啊!”人群中,有人心中明了,难免心生感慨。

周围的人一听,不由自主的吓了一跳,从二品,京官……

众人看着镇定自若的断玄,仿佛看到了一颗冉冉升起的明星,那颗明星是那样的璀璨,遮盖了天空的一切,掩去了梅雨的阴霾!

客栈,屋舍,床边。

断玄看着床上的少女,紧紧握着少女的玉手,泣不成声。

“珠儿,玄哥哥回来了,回来娶你了!”淡淡的声音,散发着浓浓的思念,轻柔的回荡在房屋之内。

少女紧闭的双眼微微颤动了些,缓缓睁开,看看自己苦苦思念的情郎,点点的晶莹顺着眼角缓缓落下。

“玄哥哥,是你吗?我不是在做梦吧?”

少女伸出手臂,轻轻触摸着断玄的脸庞,擦去那一道道泪痕,脸上一片满足:“玄哥哥,珠儿一直担心,担心无法再看到你的面容,担心无法再听到你的声音,现在珠儿看到了,听到了,是梦吗?……”

“珠儿,这不是梦,不是梦,我是玄哥哥,我回来了!”断玄的脸上泪水更多了,“你看,你看,这是皇上的檄文,我连中三元,被封为内阁学士,内阁学士,知道不,比府尹还要大!……”

断玄掏出檄文,擦拭干净,才指着上面的字对着绛珠说道,唯恐檄文脏了绛珠的衣衫。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书生断玄,连中三元,智慧通明,才学无双,朕甚喜之,特封其为内阁学士!……”轻柔的声音缓缓响起,绛珠读着读着,脸上浮现出浓浓的笑意,为自己的情郎感到高兴。

突然,绛珠的脸色一变,猛得吐出了一口鲜血,将被子染得血红。

“珠儿,你怎么了,怎么了!”断玄一把将檄文放开,任由这份让千万人充满向往的檄文掉落地面,小心擦去绛珠嘴角的血迹,心疼问道。

这一刻,他的心中充满了渴望,什么功名利禄,什么荣华富贵,他通通可以不要,他只要他的珠儿能够好起来,能够好起来!……

断玄强压下眼泪,小心的将绛珠盖好,勾了勾少女的鼻尖,笑道:“珠儿,你先休息,你的病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你还要做我的新娘呢!”

绛珠闻言,轻轻点了点,闭上了眼睛,嘴角浮现出浓浓的甜蜜。

看到这丝甜蜜,断玄感到自己的心一阵阵刺痛,那种痛渗入灵魂,纵使闭上双眼,依旧难以压制。

只能迅速转过头,缓缓向外走去。

他怕,他怕自己忍不住,下一刻就要泪如泉涌!

他不能在珠儿面前难过,不能让珠儿看到自己伤心!纵使再大的艰难,他也要用自己单薄的肩膀去抗住,抗住一片天,一片属于珠儿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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