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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除奸之战(5)

“给我用水波!老东西别装蒜!穷鬼们,看到没?这就是帮助八路军的下场,这就是跟皇军做对的下场。以后看你们还敢不敢替八路军做事。”刘家碧凶焰万丈地说道。老人被冷水一击,渐渐苏醒,睁开了眼睛。“老东西,滋味怎么样,说,八路军的伤员在哪?村里还有谁是八路军干部?说出来,皇军给你治伤,还重重要赏!”老人宁死不屈,仍然说:“不知道!”他的老伴见此惨状,挣脱乡亲们的阻拦,抱着老人的双腿,哭得死去活来,老人在奄奄一息中,仍然对妻子说:“站起来!中国人不怕死!共产党八路军,是咱中国人的救星,咱死也不能告诉敌人。”刘家碧没想到老人骨头这么硬,丧心病狂的刘家碧又连刺了数刀,“你们这群民族的败类,八路军不会饶过你的”。望着老人喷火的双眼,刘家碧竟然感到脊梁沟发凉,冷汗涔涔。老人在他惊恐的目光中壮烈牺牲。

四名战士和老人遇难的消息在队伍上传开后,部队群情激愤,尤其是和四名战士在一个班的,这些咬钢嚼铁的坚强战士竟是失声痛哭,他们一边哭一边喊:“报仇,报仇,为我们的兄弟报仇!为老人报仇!”他们纷纷前来找长景:“队长!打吧,拔掉李岗炮楼,宰了刘家碧这****的,为我们的兄弟报仇!为老人报仇!”民兵们也举着手中的钢枪怒吼:“拔掉李岗炮楼,宰了刘家碧!”

看着战士们一张张愤怒的面孔,长景知道,气可鼓不可泄。到什么时候都只能鼓舞士气,不能打击战士们的情绪,这是我军战胜敌人的法宝,要把战士们的情绪向正确的长远的方向上引导。所以,他仍然是那样一副沉稳从容,胸有成竹的样子:“同志们,刘家碧是笼中的鸟,网中的鱼,他跑不了!这个仇我们迟早要报。我们现在力量还很弱小,民兵同志们还没有经过训练,这样的硬拼是要吃亏的。我们要化悲痛为力量!我们现在应该苦练杀敌本领,练好了本领,才能在战场上打败强大的敌人,消灭千千万万个刘家碧。”

王梅也说:“对,刘家碧欠下的血债!我们迟早要让它偿还的!走,我们去操场上训练去!”

战士们被队长必胜的信心鼓舞了,五十多个人都雄纠纠,气昂昂地走向打麦场。因为多是新人,没有打过仗,大伙都说:“队长打仗机智勇敢,有亲身经历,教教我们吧。”长景说:“同志们,我们的经验都是从血的教训中得来了。”并给大家讲了一个关于日记本的战斗故事。

“我那时刚刚当兵,在八路军某部12团4连,第一回参加战斗就被敌人包围,面对数倍于我们的敌人,我们接到的任务是打阻击,掩护群众安全转移。说心里话,看到对面黑压压的敌人,和周围呼啸的子弹,真的有点害怕。连长说:‘想想日伪的凶残,想想倒在敌人屠刀下的乡亲们,害怕有用吗?只有消灭敌人,把日本鬼子赶出中国,才能使我们的兄弟姐妹免受敌人的欺凌’。他一说,我想起了倒在敌人刺刀下的父亲,顿时就不怕了,只剩满腔的仇恨。敌人一次次冲锋被我们打退了。可是事后我们才知道,由于转移工作进展的太慢,当群众安全撤出,我们这边敌人的增援部队已经赶到,敌人真正的进攻已经打响,双方火力猛烈的根本听不出点来,连长认为群众还没有完全转移,率领我们拼命地阻击着敌人。很长一段时间内,硬是把比我们多出几十倍的敌人挡在村外。麦地里敌人的尸体横七竖八已经数不清楚,有的敌人开始拿死尸当掩体。战斗进行到了白热化,一直打到太阳正南,连长见增援的敌人越来越多,已经开始向两侧包抄,我们的战士也牺牲了大半,这才命令我们边打边向村里撤退。这时候村子的四周已经一片沸腾,到处是敌人叽哩哇啦的喊叫声。连长可能意识到被敌人包围,也意识到了严重的后果。我看见他躲在胡同里,急急地写了些什么,就把一个笔记本交给了我,叮嘱我说:‘这村里财主家的马槽底下有一个地道可以藏身,你先去那里等我,如果见不到我,就想法活着出去,把这个笔记本交给上级。’”

“连长在上面写得什么呢?”战士们纷纷问道。

“连长留在笔记本的话,我牢牢地记在了心里,我现在都能一字不落地背下来。他是这样说的——此次失利原因有二,责任在我。一是没提醒乡亲们注意,在不该做饭的时候,一齐燃起了炊烟,让敌人错误地把我们当成了主力部队。二是在断明敌人不敢贸然进攻的时候,没有让大部分战士随乡亲们转移。请兄弟连队鉴之。”

听着队长的话,在场的人都被感动了,鼻子一阵阵发酸,眼眶里渐渐溢满了泪水。“一个人在意识到自己将要死的时候,丝毫没有考虑个人的事情,而是向组织上作了这样一个检讨,这是怎样的一种精神?又是怎样的一种胸怀啊!后来我才明白,连长是因为我没有作战经验才让我躲起来的。”

“那后来呢?连长他们都牺牲了吗?”麦收问。

“我在地洞里焦急地等着连长他们的到来,心里默念着,快点来呀,连长,快点!连长他们打光了子弹,便都蹿上了房顶,一边用砖头瓦块打击敌人,一边串着房顶向财主家撤退,战士们一个个倒下了,当连长撤到财主家的院子里时,他身边只剩下了两个人,连长和另外两个战士都受了伤。连长左边的胳膊可能被打折了,像根木头似地垂在袖筒里,血还在顺着手指往下滴。当连长带领两个战士向我藏身的马槽跑过来,我高兴地向连长招手,可是不幸的事情发生了,一股敌人突然冲进了院子,连长靠在马槽上,转身看着敌人,嘴里狠狠地骂了一句,‘****的,来得真快!老子还没藏起来呢!’他可能意识到了我正从马槽的缝隙里拽他的后襟,为了让我活下来,他毅然地带领两个战士,远离了马槽,冲上了财主家的阁楼,把敌人的注意力吸引到了楼上。我的眼泪哗哗地流着,心中无比悲痛,我的好连长……

“我的心仿佛被撕裂了,仿佛有一把刀子在乱扎。我哽咽着,用牙紧紧咬着嘴唇,不敢哭出声来!我心中默念着,我一定给你们报仇!从此连长的恩情深深地刻在我的心里!

院子里已经挤满了鬼子。而且听声音,整个小楼已经被团团围住。鬼子找来翻译官,先是一阵劝降,然后恼羞成怒地向楼上冲去。连长他们扒下房沿上的砖瓦狠狠地砸向敌人,很长一段时间,硬是把敌人挡在了楼梯口。但是,他们毕竟敌不过这群法西斯强盗的轮番进攻。房沿上的砖瓦打光了,小鬼子们也渐渐冲上了楼顶。连长他们非常镇定地一步步撤到了楼顶的边沿,三个人紧紧地抱在一起,高喊着:‘打倒日本帝国主义,中国共产党万岁!’毫不犹豫地一头跳下楼,我张大了嘴巴,眼睛里的泪水已被怒火烧干了,心中想着,我得活着,活着为连长他们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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