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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希望化成泡影(3)

拖着疲惫的身躯,浑浑噩噩上着课,我虽醉了,但还是坚持上课,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支撑着从宿舍走到课堂,再从课堂走到宿舍。在课堂上,是什么也听不进去了,脑子里满是伊的身影,怎么也赶不走,回到宿舍躺床上,看着天花板,雪白的天花板,满是伊的笑容,我苦笑,沉沉的脑子,苍白的脸,饿瘪了的肚皮,虚弱的身躯,我感觉离另一个世界越来越近了,恍惚中可以看到进入那个世界的入口,一道白光闪过,脑子突然清醒了。我不能死,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包括希望,只有活着,才有希望!我想起我的父母,想起我的家人,想起我志同道合的朋友,想起古龙大师,我要写武侠,我要活着!

我冲去食堂,这是绝食第二天傍晚,别的同学晚饭都吃差不多了,我去打饭的时候已经没有多少饭菜了,但足够满足我的胃了。食堂的饭菜原本不算差,此刻,更觉是独一无二的人间美味,想起第一天绝食时早上打的那份炒饭,味道本不错的,觉怎么也吃不下去,全给倒掉了,后来反正打算绝食了,又何必要浪费饭钱。

吃完这顿饭,我宣告复活了。

这离我恋上伊时差不多一年了,落下的功课已经不少了,期末考试的名次从十名左右掉到三四十名了,班里共有五十多个学生,我从优等生掉到差生,只不过花了一年不到的时间,若不是语文成绩尚属顶尖,否则恐怕已经是倒数五名左右了。父母对我的期望也渐渐成了失望,担心我是否还能考上大学。

我还能赶上吗?

带着疑问,结束了高二,为迎接高三,这一个暑假在学校呆了一个月,这一年的夏天特别热,三十八度的高温,没有空调,一个教室就四台吊扇,根本没什么用,燥热让我无心补习,但不能逃避这补习。

能避暑的地方只有网吧,但学校管得严,虽然是暑期补习,但学生要想中午出门也是件很困难的事情,你不能用吃饭的理由出门,为了让大家乖乖呆在学校,学校食堂开辟了一个小食堂,给我们高三补习班的学生提供餐饮,跟平时吃饭不同,我们补习期间吃饭是十人一圆桌,就跟在外面饭店吃饭差不多,饭菜水准也比平常高些,学校这些措施很人性,这一点毋庸置疑。我们只能以出门买衣服为由而出去玩一会,学校在西郊,离市区不远,几个人打个的过去几分钟的事情,我这个人胆子小,钱又少,偶尔出去两回,倒是很能放松心理的。

除了补习,就是乖乖呆在家里写暑期作业,这种成绩就别想着还能出去游玩了,我也有自知之明,好好复习功课吧。

说是好好复习功课,其实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英语倒还没差到哪去,数学、编程、电子线路,这些课程太为难我了,看了又看,还是看不懂。看不懂,意味着暑期作业也没法好好完成,素来自称正派人士的我也学会了抄作业,每到开学前,总有人早早到学校,然后拼命抄作业,无论是周末放假还是暑寒假,没完成作业的人总是很多,抄作业的场景很是热闹,老师当然是看不到这场景的,可是看到那么多雷同的答案,用脚趾头也能猜得到这些作业十之八九是抄来的。

高三时的班主任又换了,高二时的班主任是我们basic编程的老师,那老师为人很谦逊,对学生也好,对待犯错的学生也很宽容,结果是很多学生见班主任如此宽宏大量,也就越来越肆无忌惮,班级的整体成绩就落后于其他班级了,再加高三两个理科班要分专业了,选择计算机的就组成了计算机单招班,增加了新同学的同时,又少了些老同学。班主任则换成了高一时的班主任,朱振兴,高二之后我们班的班主任不仅换了,练数学老师都换了,我这个钦点的数学课代表居然数学都考不及格,等朱振兴回来,我的信心又回来了些,也许是他的课更适合我。

等我加大马力往前追的时候,才发现落后太多了,如果别人停滞不前,也许还能追上他们,但真正热爱学习的人始终在前进,我再前进,能赶上的也不会太多,特别是新增的科目是我最不擅长的电工,关于“电”我在初中学物理时就没学好,基础没打好,中高级的东西就会更难懂。单招高考这一年改革,计算机专业必修的专业有计算机应用与维护、basic语言、电子线路、电工,除了计算机应用与维护最简单之外,其它对我来说都是很头疼的,这些科目我跟本没学好,我只能寄望于语数外能考好一点,语文课我已没有进步可言,数学和英语还有进步空间,一点一点补吧。这不单单是补习功课,更是对父母的补偿,我不知道高考时会是什么样的一个结果,但我在课堂上会尽力听课的。

无奈,是首写不完的诗,欠的债太多,一时间难以还清。但进步还是有的,几次月考,成绩都有了提升。我只能在我擅长的科目上多拿点分数,否则就落后他人太多了。

学习的同时还是没有忘记写作,我爱好写作,写的文章却很幼稚,文笔稚嫩,结构松散,短篇往往故事平淡,甚至有些不知所云,长篇有头无尾,写着写着就没了,等高考前,发现开了两部长篇武侠小说的头,却都只写了几章就搁下了,到后面,一来是没信心了,二来是要高考了,这几天无论如何要多看书。

这一年恰逢SARS侵袭华夏土地,为了不影响大家的身体,对于SARS也是严防死守,所谓严防死守就是每天教室都要消毒,学生每天要测量体温,一旦有体温升高者立刻隔离观察,每天的意思是从SARS疫情被报道的那天起,学校就规定了参加单招高考的高三学生中凡是有父母在外地工作的都要留在学校,直到考试结束。我父亲还在上海打工,我只有长期呆在学校了。

从学校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六月,头发三个多月没理过了,就像是从山里出来的野人一样,脏不拉几的感觉,课本基本都被我从五楼搬到楼下卖掉了,一大堆书,就卖了十几块钱,跟着三年加起来两万多的学费和生活费相比,是微不足道的。无论高考结果如何,这些课本对我来说都已经没有什么用了。我报考了泰州的一所职业技术学院,虽然高考前的模拟考分数还不错,数学破天荒考了一百二十几分,但我知道的,第一档本科肯定上不了,专业课拖了后腿,就是常州的几所专科恐怕也考不上,模拟考毕竟和正式考试有很大差别,谨慎起见,报考了泰州的学校,何况我大堂姐嫁到那边了,离学校也就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有什么事也方便照应。

七月,最后一次回学校,最后一次聚会,我难得喝了酒,最不烈的啤酒,两瓶下去,有些微醉,想再见伊一面,在伊宿舍楼下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伊,希望伊能跟我们一起来一次合影,第一次合影,也是最后一次合影,但希望落空了。

带着遗憾,离开了这学校,酒已醒,人却还醉着。

九月,是鹰飞的季节。我记得古龙写《九月鹰飞》时写过这样一段话,我不是鹰,不是狐狸,更不是猎人,却要借着鹰飞的季节做一次远行,这次远行,长达三年。

这一站远行即将前往泰州,带着彷徨和迷惘,准备好所需的材料和现金,踏上了远行的路。

这虽非我第一次出远门,但父母还是很不放心,要与我一同前行。

去学校报到的前一天是爷爷的祭日,每年的这一天,父亲都会回家,但第二天就会赶回工地去,他不舍得请假,但那天晚上父亲说无论如何都要送我去学校。我不小了,去学校报名不需要父母陪着,我可以照顾自己的,从初三开始我就是寄宿在学校里,我对自己的独立生活的能力很有信心。父亲说这些年一直在外打工挣钱,忽略了我,没有照顾过我,都是姆妈一人照顾我,现在我就要去上大学了,要送我一程。其实,真的不需要这样,但我知道我拗不过父亲的,他认定的事情一定要做。

第二天天蒙蒙亮就出了门,那时候****还没有去泰州的大巴,只能先坐车去南通,再转车到泰州,甚是不方便,我有些后悔当初的选择了,但再后悔也无法改变事实了,这是我报考的第一志愿,当然是优先录取。

既来之,则安之,无论如何,都不能选择逃避,但我的内心,却很想逃避,离目的地越近,那种想逃避的心就越强烈。如果把历史名城泰州形容成鸟不拉屎,那肯定有很多人要把我喷个狗血淋头,但并非只有我一个人有这样的看法,等进了学校,这样的吐槽实在是太多了,事实可能并没有那么差,当你准备远行,你心中的目的地肯定是很美好的,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如果这个地方看起来都没家乡好,心中的失望很容易就爆发出,那是一种自然而然的爆发,爆发出来也并不是什么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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