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妃娘娘,节哀顺便吧。”灵堂上,冷冷清清,火光跳跃着,驱走了一些悲寒之意。
深夜,下人们都被遣退,只剩一身素白的白雨淳守灵,橘红色的火光映照着她苍白脸庞上,漆黑的眼瞳毫无焦点,即使他就在眼前,她亦视若无睹。
“淳妃既然已平安归来,明日一早臣便送娘娘回宫吧。”温润的嗓音有如淳香的山茗,亦如柔如的清风,儒雅的气质怎么看他也不像是权倾朝野、位于百官之首的宰相,可偏偏他就是。
永远没有人知道,他的温和的背后隐藏的何等冷酷无情,只有她,她清楚。
“哥。”她轻唤出这个久违的称呼,白逸扬心头一震,讷讷的望着她。
她微垂首,几许细碎的青丝垂落在她的脸颊,平静无波的脸上隐隐透着几分无奈与忧愁,她好想问他,难道权利真的那么重要?重要到,他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将她送进宫去。在他心里,她这个妹妹,真的什么都算不上吗?
“哥,你快乐吗?”细弱的声音飘渺若无,却清楚的传入他的耳中。
他怔忡良久,低吟沉思着。快乐?在他的生命中似乎没有快乐这个词,从小到大,从来没人问过他快不快乐,他也不懂快乐是什么样的感觉。她问他快乐吗?他不知道。
“争权夺利,会让你拥有快感吗?”他,和她都很可悲呢,他是当今位高权重的宰相,她是身份荣耀的淳妃,他们比寻常的老百姓拥有得多,偏偏却比平常人懂得少。
“你在说什么?你懂不懂,胜者为王败者寇,只有真正的王者才可生存下去;我不去争,不去斗哪来今天的权势?而且,你以为我安份的做个宰相,别人会放过我吗?”他冷冷的瞪着她,一种被人反驳的不快掩盖住了方才因她蔓上心头的痛楚。
“我不懂。”她始终低着头,不曾看他,淡淡的语气夹着许多的无奈。她在争取什么?了解他如她,怎么可以认为凭她几句话可以让他放弃争夺。
“什么都别说了,明天一早,我送你回宫。”他倏然起身,睨着她,漠然说道。
“如果我说不呢?”她缓缓的抬头,望进他的眼底,只剩一片冷凝。
她说过,娘死了,她便不会再由他牵制。
他深深的凝视着她,良久之后,不置一言的翩然转身而去。
“天涯何处,是我归宿?”她喃喃自语,含着无限的怅然。
茫然的望向堂上的灵位,她欲向娘亲询求答案。
失去了娘,她就等于失去了一半的生命,她讶然的发现,十七岁来她竟是在为娘活着,如今娘走了,她该何去何从?
她不是没有恨过娘,怨过娘;当她付出了许多想换来娘的一句赞赏时,娘的目光却停留在哥哥身上。所以,她对娘的恨延伸到哥哥身上,她恨他抢走了娘的目光,明明她才是娘的女儿,凭什么娘眼中只有哥哥?难道仅仅因为她为女儿身,所以,一直以来,爹、大娘、还有娘忽视了她的存在。
直到今天,她开始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是她太过于执著,所以才会让自己喘不过气来。
也许她知道她该怎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