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彦卿迷迷糊糊地囫囵地过了一夜,渐渐地东方天际浮起一片鱼肚白,大地也慢慢地光亮了起来。
以往这个时候,郑彦卿还在床上睡回笼觉呢!只是今天不同,他早早地就被堂兄郑雁鸣从暖烘烘的被窝里给拖了出来,二人如今却正在郑家后院的那处竹林里漫步谈心呢!
还差几天就到农历十月份了,所以这时候的清晨还是有些清冷的。郑彦卿虽然穿的不算少,但或许是身子还没打理过来有些虚弱,他仍是感到一股子的寒意阵阵袭来,这一会儿不知都打了几个冷战了。
郑雁鸣看着脸色有些发白的堂弟,虽然鄙夷他太过柔弱但更多的还是心疼,“雁卿怎么了?是不是身子还没调理好,如今有些不舒服啊!”
“谢堂兄关心,愚弟的身子已是好了,只是这底子本就不如兄长来的硬实,一时有些受不住这般的清冷罢了!”郑彦卿有些讪讪地说道。
“哦!”郑雁鸣点了点头,接着有些戏谑地说道:“雁卿你这样下去可不行啊!以前你还是懵懂无知的稚子贪懒乞巧不知锻炼倒也罢了,只是如今都是娶上媳妇的大人了,怎么还这么懒惰。往后你带着这么得柔弱地身子可如何能让弟妹信服,弟妹亏得是个温柔知礼的人儿,否则雁卿定要吃些苦头呢!”
郑彦卿知道堂兄诙谐的性子又犯了,“兄长莫要打趣愚弟,愚弟早早地与墨儿成亲,这也都是家父的无奈之举罢了!否则,要是按照咱们族中的规矩,雁卿作为大房的嫡子那会这般草草了事,说不得也要忙活大半年才能行纳吉之礼呢!”
郑雁鸣闻言不禁翻了个白眼,“哟!难怪叔父昨日与我说,咱家的小雁卿长大懂事了,都会背《论语》、对槛联,作诗词了呢!想着前年还拖着鼻涕不让我走的半大娃娃,原本愚兄还不大相信呢!却没想到年余不见的雁卿,竟能不卑不亢地同愚兄说起礼数了!啧啧,不过雁卿那话里的意思可透着老大不愿意呢,是不是雁卿觉得那娇俏的弟妹有些配不上你?唉!愚兄省不得要同咱家弟妹好生说道说道呢!”
郑彦卿无语地暗暗扶额,他可还记得自己这个堂兄是个最荒唐不过的人了,他既然能说出来也一定能做得出来,“兄长还请放过愚弟吧,你这话要是带给墨儿听了,免不得她又要记挂我的不是了!祖母可是时常跟我提到兄长的,说你虽说行事有些不拘一格,但骨子里还是极善良的,咱们哥俩可是血裔嫡亲,你可不要坑害愚弟啊!再说了,咱们许久未见,怎么老谈愚弟这些个琐事,兄长还是好好地将你这考中秀才的喜事再仔细同小弟说道说道吧!”
郑雁鸣假装不屑地撇了撇嘴,“愚兄那事有什么好说的,不就是死读书觉得够火候了,就奔赴科举么,成与不成全凭天意。愚兄也是巧了压中案题,便中了秀才也就罢了!这般无趣之事哪有雁卿与弟妹的婚事来的热闹!”接着他有些落寞地叹了一口气道:“唉!雁卿吾弟竟能在稚子之龄就好运气地娶了弟妹那般娇俏的美人,真让愚兄好生艳羡啊!要知道你兄长我可是大你十岁啊,却仍是孤零零地一个人过活,晚间连个能说暖心话的人都没有呢!说不得咱家祖宗就是偏心,只是因为你是长房长子的嫡孙就给你早早地置办下来亲事,而我这个长房此子的嫡孙却要独守空房,端是好没道理!”
郑彦卿实在懒得理会堂兄对自己抱怨,“既然兄长这般同小弟抱怨,那雁卿等会给祖母请按的时候便和他老人家好生商量下,就说兄长有意成亲。我可还记得二叔公就这事可盼了好久了呢!祖母知晓了,定会很是乐意为兄长物色良配的!”
郑雁鸣原本是想打趣族弟一番,却没料到被他反将了一军,只是这事可不敢让他胡乱告知了祖母,只好脸色讪讪地讨好道:“雁卿贤弟,你可千万莫要害大兄啊!愚兄可没有你那般好命,昏昏沉沉的都能娶到弟妹那般温柔体贴、娇俏可人的女子,咱家祖母每次同愚兄说道的那些个女子,可都是一板一眼像个老学究似的,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咱还想多过些逍遥日子呢!再请个菩萨供在家里,没由的让人觉得闹心!”
郑彦卿也不再理会堂兄一通抱怨,“兄长,该到咱们给长辈问安的时辰了,小弟这就走了!”话音刚落,也不待堂兄回话,就利索的转身离去。
郑雁鸣顿时急了眼,以为自己这个小兄弟真要把话递给家中长辈,忙起身追去,“雁卿贤弟,慢些走!你还没答应愚兄不把那事给捅出去呢!咱们有话好好说,你可别一时上头,坏了咱们兄弟之间的情谊啊!你且等等愚兄,咋俩再好好合计合计!”
郑彦卿也不答话,只在竹林里留下一阵欢快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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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雁卿当然没有把那事告诉家中长辈,他以后要去颍州书院进学,可是到了堂兄的地盘,这要是再把人家给得罪了,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啊!
一家人在堂屋吃完早饭后,郑彦卿就一个人回到了自己的独门小院了。本来柳墨儿也是想来的,只是母亲好像有事要交代她,便把她给单独留下来了。至于郑雁鸣,在胆战心惊地用完了早饭后,就被郑老爷又拖到书房里叙话了。郑彦卿知道左右不过是自己到颍州书院进学的事,也懒得再去打听,向长辈告罪后就带着一丝疲懒回去补觉去了。
郑彦卿刚把鞋袜给脱掉,正准备躺下时,堂兄就急匆匆地跑了过来,“雁卿,你这小子怎么又困了,这才刚吃完早饭正是有心力用功读书的时候,端是让你给浪费了!”
郑彦卿也实在有些不好意思,讪讪地说道:“呵呵,兄长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你不是同父亲要商量什么吗?”
“哼!你还好意思说。刚才饭桌上一脸古怪的看着我,愚兄还以为你跟叔父把那件事给说漏了呢!还得愚兄连早饭都没吃好。后来,叔父传我去书房叙话,愚兄差点就要疯了,以为他老人家又要给我介绍哪家大户的闺秀呢!”郑雁鸣一脸后怕的说完,接着又满是笑意的说道:“好在你小子还算有些良心,记住了大兄的好处,不然咱们这个梁子可就结下了!”
“额,那兄长与父亲在书房商量何事,竟这么快就能说完?”郑彦卿打了个哈欠有些迷糊的问道。
郑雁鸣一脸不耐地挥挥手,“还不是你到颍州书院进学的事么,有什么好说的!祖父早早地就给你安排妥当了,你只管随我过去就行了!咱家叔父还不放心一个劲的追问我,入学前人家书院用不用考校一番,万一没通过怎么办的!我与叔父又仔细的把昨天的说辞重复了一遍,叔父才放心让我离开了。”接着他又一副不可思的的说道:“咱们先不说那事了。倒是你,怎么回事?这才一年多不见,你就变的如此散漫了!大早晨的才吃完饭,就又困倦了?枉叔父还一个劲的同我称赞你这段时间如何出彩呢,张口闭口的吾家又出了千里驹了的,昨个我可见了你那《清平乐》都被叔父挂到书房了!你这般懒惰,如何对得起叔父的一番期望啊!”
郑彦卿被说的面色微红,讪讪地说道:“兄长莫怪,愚弟也不是天天都这样的。只是昨个你才回来,愚弟欢喜的紧了,想快些与兄长见面叙情,竟然激动的一夜未眠,今早兄长又早早地将我给唤醒了,愚弟吃完早饭后这才困倦得不行,想要再补个回笼觉的!”
郑雁鸣虽说也是个浪荡子的性子,对待自己十分放纵,但是对待自己的族弟却十分的严厉,时常会督促郑彦卿勤学读书的,这大约就是爱之心切吧,他看到昔日颇是勤勉的族弟竟变得如此懒惰不知向学,自然十分恼火。再听到郑彦卿一番辩解后,一向倒也是人之常情,也就不再发火了。
他朝还再哈欠连连的堂弟点了点头,“既然雁卿困顿不堪,愚兄也不便打扰了,你便安生歇息吧。愚兄这便走了!”接着便要转身离去,只是口中却嘀嘀咕咕的自顾说道:“原本我早饭没吃好,便向叔父求了个情想带你一道去外面的馆子寻些吃食呢,没想到…”
“兄长莫走!且待愚弟一块出去吧!”原本一脸困相的郑彦卿不见了,神采奕奕地朝郑雁鸣急匆匆地吼道。
郑雁鸣被叫住后,有些诧异的打量起堂弟,“雁卿不是说你乏了,想要补觉么?怎么…”
郑彦卿见堂兄停住后,忙利索的将鞋袜穿戴整齐,又赶紧上下理了理衣裳,快步来到堂兄面前,“唉!兄长这是哪里的话?你我兄弟经久不见,如今你要到县里逛逛,我这个做兄弟的如何能让你一人独自而去,这也太不地道了!”
“可是…”
郑雁鸣面露犹豫,还要再说什么,却被郑彦卿打断道:“还可是个什么?走!咱们得抓紧时间,这郑家村到县里可不近啊!去晚了,人家铺子里好吃的就要卖光了!”郑彦卿也不管堂兄愿不愿意,就扯着他往外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