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亚杰哆嗦着,挪着步子,慢慢走过去,双手扶住窗户,却不敢往下看,这里虽然是二楼,但摔下去只怕也会……
他不敢想象,抿着已经发青的嘴唇,俯首看去……满池的水花溅洒,从水里钻出来一个湿淋淋的脑袋,白皙的手臂抹了一把满脸的水渍,似乎正望着自己笑。
他怎么忘了,窗户下面,就是游泳池。
那一刻,丝语整个身子像是飞起来一般,虽然吓得大脑一片空白,却很轻松、很自由的感觉。她本以为会摔得断胳膊折腿儿的,没想到却掉进了游泳池,被凉水刺激得全身绷紧。
丝语扬起脸:“你不会不知道吧,你刚才的行为我可以起诉你疏忽大意的过失犯罪。”不要以为她对法律一窍不通,而且对这种喜欢钻法律空子的人,就要用法律来保护自己。
林亚杰还后怕着哩,可那个女人第一句话竟然是起诉,抿着薄唇在窗户边哭笑不得,全身因刚才的过度紧张,而差点瘫倒。
丝语爬出游泳池,冷嗖嗖的,走过之处,便是湿淋淋的一条水渍,她终于想到要怎么对付林亚杰了。
林亚杰快步下楼,丝语恰巧走到背光处,被暗淡的光线笼罩着的湿漉漉的身影,像极了一个刚从水中钻出来的女鬼,尤其是那“啪嗒啪嗒”的滴水声,让人不寒而栗。
林亚杰顿了顿,问:“你没事吧?”
丝语没有回答,也在不远处站住了。
“你刚刚生产,身体还没有恢复,快上楼去把湿衣服换了吧。”林亚杰又说,刚才的惊心动魄,让他声音依旧有些颤抖。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谈。”丝语不急不缓、不卑不亢地说。
“有什么事情等你上楼换了衣服再说吧。”林亚杰能感觉出来,此刻面前的女人有些不对劲儿。
“我不会再受你威胁。”丝语走近林亚杰,抑扬顿挫地说,“我现在和程凌风一点关系也没有,而且他抛弃了我的女儿,我没有必要为了他委屈自己。”
“如果我不放呢?”林亚杰抱着双臂笑呵呵地说,眼前的女人不再懦弱,岂不是会更有趣。
“你想知法犯法吗?”阮丝语轻声问道,却说到了很关键上,她捋了捋湿淋淋的长发,云淡风轻地笑,“如果我没记错,按照《治安管理处罚条例》,非法限制他人人身自由,尚不够刑事处罚的、处15日以下拘留,200元以下罚款或者警告。”
林亚杰有些吃惊,虽然不至于张圆了嘴,但额上已经出现一条黑线,望着丝语欲言又止。
“虽然这样的处罚不算重,但如果构成非法拘禁,那就不一样啦,而且这对你的事业……我想不用我说,你也知道严重性。”丝语淡定地说。
林亚杰哼了一声,那是无奈,温柔可人的阮丝语怎么就这样变成一个牙尖嘴利的泼妇,或者,他只是盲目地见到了她的一个截面。想当初,丝语和程凌风也是大战了N个回合,而且难分胜负。
“别在我面前玩这些花样,你只是班门弄斧而已,跟我上楼去。”林亚杰一把拽住丝语往楼上拖。
“对,的确是班门弄斧,不过我应该没有说错,否则你的脸色不会这么难看。”丝语笑了两声,说实话真的好开心,这么长日子以来最开心的一天。女人,绝不是弱者,只要你不愿意当弱者。
林亚杰一把将丝语推进房间:“好好在房间里带着,后天的飞机票,我们一起离开。”
“你觉得离开对我们有用吗?”丝语问,“你也改变不了我不爱你的事实。”
林亚杰喘着气,转身出门,如果再任由她这样闹下去,他怕自己会想要杀人。
随着房门“砰”的一声关上,丝语一边换衣服,一边骂道:“我告诉你,林亚杰,就算你能关我一辈子,我也不会让你有安稳日子过的。”
林亚杰倚着房门,拍了拍脑袋,天,他只是想要她的真心,为什么要这样折磨他呢?还搬出什么法律,什么事业来威胁他,这日子还怎么过,简直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丝语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很久没有睡得这么好了,或许她也想通了,女人好欺负那是因为他们在男人面前是弱者,可一旦当你变得强大了,那就会是另外的形势。
睡得好,精神也特别好,相信脑袋也转得特别快,她要离开这里,她要出去找曦儿。一觉睡到大天亮,然后下楼,和昨天的形势差不多,早餐在桌上,房门、窗户全是紧锁着的。
丝语没有再像昨天那样哭天喊地,以泪洗面,带着好心情吃完了早餐,似乎也有了力气,然后在玻璃门边徘徊着,她打算从这里下手。
既然是门,这玻璃当然没那么容易碎,转而投向那玻璃窗,林亚杰偏爱这种透明的东西,她偏偏就想给他砸出几个洞来,夜夜灌寒风不说,最好还能钻进来几个小偷。
随着那哗哗啦啦泻下的一地碎玻璃,丝语的心情更好,却不打算急着走,上楼收拾好自己的家当,她必须做好流浪街头的准备,所以不能浪费,最后就是告别,写了一封简短的告别信,其实算不上什么信,就是挑衅罢了。
从窗户翻了出来,提着行礼,仰头见到蓝天白云,多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苍白的小脸上绽放出笑容,她想要大叫:她自由了,她会好好地活,只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