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既然没说要父亲的命,荣华自然不会对孙父下手。只是这家中一直由孙父做主,若是不想办法暂时废了,却是有许多不便之处。
下人小心的将孙父搬回了床上。不一会儿医馆便来了人。大夫与荣华对视一眼,便低下头去。拿起孙父的手腕把了把脉,思量许久,说道此病应该是由惊吓引起的突然昏厥,先开些药吃几日便会好。
这会儿忠叔也来了,听得此言有些疑惑,下人都知道先前孙父一直和大小姐在一起,便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着自家小姐,不过在场的人倒也没有怀疑是荣华下的手。她是待嫁女,一旦父亲去世,便要守孝。在陈国,女儿是没有继承家业的权利的,孙父现在去世,对荣华百害而无一利。
荣华哽咽道:“忠叔!都是娆儿的错!”忠叔急忙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荣华露出犹豫不决的神色,小声道:“忠叔,这件事至关重要,我现在只能告诉你一个人!”
“这……”忠叔有些为难,下人在场,他与荣华说话名声无碍,若是独处,却是不好,荣华便提议:“将房门开着,让下人们都退远些,听不到你我谈话便可!”
“也好。”
忠叔听得此言,便同意了。
待身边的下人都走远了,荣华似乎承受不住一般,哭诉道:“忠叔,这可如何是好!父亲病倒在床,阿弟又那般,我孙家莫不是要绝后了?”
忠叔大惊,问道:“何至于此!?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这几天知道一个消息,思来想去,便在吃饭的时候告诉了爹,不曾想爹听了便晕了过去。”
“什么消息?出了什么事?”忠叔连连追问。
“阿弟他……”荣华说道这里顿了一顿道:“阿弟似有龙阳之好,断袖之癖!那个名叫掠影的刺客,阿弟之所以这样在意,拼死要救出,便是因为......因为他与掠影,他们互有苟且!”
忠叔跟了孙父一辈子,听此言,感到一阵寒意从心头涌上,不可置信道:“这怎么,怎么可能!?“
“我也不信!可是,阿弟他的确对那个掠影太过在意了!”
荣华添了一把火道:“今日吃饭的时候,爹还感叹阿弟好似鬼迷了心窍一般,这掠影一事,咱们家哪里敢接触,孙家虽然富裕,到底民不与官斗,可爹劝了许久,阿弟执意不肯放手,还是要救那个掠影,所以听了我说的消息,爹便晕了过去,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老爷必然是有所怀疑,这才……唉!”忠叔听了,沉默良久叹息道:“这可怎么是好!”
“忠叔!”荣华擦擦泪痕,坚定道:“待父亲醒来,我们便提议早早给阿弟娶妻吧。父亲一直想给阿弟娶一个家世相当的女子,可这几年,却没寻到合适的。如今阿弟竟然有此心,若是娶个家世好的女子后被发现有此男风之好,我孙家可就名声扫地了!还是速速为阿弟娶一个良家女子,早日留下后代才是!”
“可大姑娘你,可未出嫁......”忠叔迟疑道。
荣华摇摇头,不在意的说道:“如今正是多事之秋,父亲希望我在家管好店上的事情,既然我知道阿弟的想法,不看着阿弟娶亲,如何放心出嫁?我孙家是商人之家,也不用过于在意这些虚礼。”
陈国自古,有些讲究的人家,讲究长幼有序,长姐未出嫁,后面的子弟也不好娶亲。虽然在这个县城中算是有地位的人家,可孙家不过一个小小的富商,说到底还是平民,忠叔听得此言,便同意了。
谁知道过了几日,孙父依旧每日昏沉,大夫也说查不出个所以然,只道还需要静养,孙父行动不便,孙家许多事便有仗与忠叔帮忙,所幸孙家一直大部分由孙娆掌管,店中事情也归她处理,倒是井井有条,没出什么差错。荣华借着孙父生病一事,劝孙恒回到了家中居住。
就在这时候,朝局变动,掠影刺杀的那个朝廷命官终于被贬,孙恒知道了这件事,喜不自胜,忙来荣华处求姐姐帮忙救人,忠叔正好也在,更认定了孙恒有龙阳之好的事实,强硬的拒绝了孙恒所求。
荣华看孙恒愤愤不平却没继续求着,眼睛一转一转的便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果不其然,到了晚上,便有荣华盯着的人告知孙恒又被那个叫阿生的下人放了出去。
下人来报的时候,荣华正好背过身在看这个月店中的账单,闻言低头轻轻一笑,这一笑倒有了些孙娆原本的张扬美艳之色。
她道:“把阿生带过来。”
“是。”下人见荣华面无表情,猜不透她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又听荣华吩咐道:“昨个我叫准备的婆子呢,把她们带过来”
服侍的人一愣,道:“是。”出了院门还纳闷,大小姐这会儿要那两个粗使婆子做什么?那两个婆子都是她按照荣华的吩咐找的力气特别大的。
不一会儿,阿生与那两个婆子都被带了来。
荣华接过女婢倒来的热茶喝了一口,放在一旁小桌子上,拿手帕擦了擦嘴角道:“阿生,老爷和我是怎么吩咐的你还记得吗?”
“小的的记得,小的只是担心少爷的身体,小的……”阿生一脸关心自家主子的模样,说的是理直气壮,振振有词,可还没等他说完,便听荣华大喝一声:“拿下他!”
那两个粗使婆子一愣,荣华冷笑道:“愣着做什么!买你们回来做什么,还要我来教不成?”
这两个粗使婆子倒也不愚笨,连忙把阿生一人一边抓牢了。
阿生吓了一跳,挣扎道:“小姐!小姐,小的是一心为着少爷好,您就算今天把小的抓着罚一顿,小的下次还是要帮少爷,小的生是少爷的人,死是少爷的鬼!”
听得阿生的话,荣华气笑了:“好个忠仆,罚你?怎么会……你既然不听爹跟我的吩咐看管好少爷,焉知道下次又自作主张作出什么!这样有主意的下人,我孙府是不敢留的。来人,喊了人牙子来,把他卖出去!”
阿生自然不会蠢到以为自己会被卖到什么好地方去,拼命挣扎了几把,只那两个婆子拿他如拿鸡仔一般往外拖着,他挣扎不脱,便大喊道:
“我是少爷的人!小姐要动我怎能不先经过少爷!小的一心为了少爷好啊,小姐!谁敢动我,我是少爷的人,少爷才是我孙家的继承人,你们…….”
“恶奴欺主,还不堵上他的嘴!”荣华呵道。
那两个婆子看了看,其中一个连忙从怀里掏出个灰扑扑,看不清原本样子的帕子往阿生嘴巴里一塞,清静了。
围观的下人面面相觑,忐忑的频频向荣华看来,荣华站起身,走到门口大声道:“父亲卧病,这个家以后便由我与忠叔做主!”
“都给我听清楚了!我孙家不需要自作聪明的下人!阿弟便是日后要继承我孙家,如今却是我与忠叔当家,若是再有不听命令私自放走少爷的下人,我第一个饶不了他!一起发卖出去!”
一旦奴仆担上被主家因错发卖出去的名声,便绝了被卖进大户人家的路,当下众人心中一凛,都安静下来,不敢再胡乱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