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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各怀鬼胎

赵国,建都洛阳,统治疆域东、南至海,西至葱岭,南至越南,北至大漠,东至辽东。

太昌六年,赵孝宗皇帝继位,孝宗时年7岁,成帝死后,由皇太后立为帝,十一月,东王桓温逆,废孝宗为海东王,第二年降为海西县公。自持此,国内大乱,后世家大族崛起,王室衰微。公元611年,为萧恒所篡,萧氏一族由此大兴,至分裂到统一,共历七帝、39年。

萧,荣,齐,陈,姚。

荣氏一族便是继萧氏一族之下最鼎盛的门阀世家。

“小姐也不知是怎么了,这几日天天都要上山去。”收拾好一应上山的用具,丫鬟严棋忍不住向一旁年长几岁的知画抱怨,“知画,你觉不觉得小姐只从上次病好后,就有点怪怪的。小姐从前可不喜欢去山野之地,这日日上山当真是累得很。”她的腿日日晚上都抽抽的疼。

知画也累,却不想说什么,只道:“你这丫头,尽瞎说!真是让赵娘子把你给宠坏了,小姐的事哪里是你我可以置喙的?”想到这,她环顾四周,见没人才放下心来,鬓边一朵梨花印的面目清秀。

“哼......那小姐也太不体谅人了,你看我这手上都是在山上被虫子叮的包。她就不能自己去么!”言棋伸出手拢了拢袖子,白生生的手臂上一颗颗红点印的鲜明。

“你呀......”知画看了看言棋那小却看得出日后美貌的脸,心中很有些不以为然。丫鬟而已,哪里有这么娇惯呢,真是把自己当成大家小姐了。

“嬷嬷们还没发话,你抱怨什么呢,咱们听着上边吩咐就行了。”回廊人多,不想与言棋拉扯,话说完知画便借口落了东西,向西苑去。

言棋见不得安慰,正想发脾气。却见回风阁那边夫人的心腹元嬷嬷正向这边走来,赶紧低下头,不敢再说闲话。但是元嬷嬷路过她身边,偏停了一停。言棋心中惴惴,偷偷瞅一眼元嬷嬷,却见这位老嬷嬷也正看着她,眼中很是严肃。当下心中咯噔一声,脚下发软,却倔着不肯认错。

元嬷嬷还有事情要做,最后打量这丫鬟一番,也不说话,在言棋忐忑的心绪中走过了。

“小姐,夫人那边的元嬷嬷来看您了。”青月挑了帘子,接过素琴手中的木梳轻轻梳着荣华的头发,问道:“您是现在让嬷嬷进来,还是?”

“让嬷嬷进来吧。”

她这几日日日上山,想来也是母亲放心不下,更何况......荣华在心里叹了口气,更何况自她醒来见着母亲那天,竟忍不住情难自抑,痛哭流涕,恨不得将这几十年的苦痛说个干净,幸亏六棱印记进一阵刺痛,才叫她回神。撒了好些谎才将这番失态掩饰过去。却也使得她这几日都不敢再去见母亲了。

荣华拿起妆盒一支莹润雕莲的玉钗,抚摸其中的纹路。

可惜如今年岁太小,手上无可用之人。青月,素琴虽然忠心,但若自己表现得与年岁太过不符,却也不会替自己隐瞒,只怕会当做妖怪附体回禀母亲。现下自己也只能装作迷恋梨花,一是寻那妖怪,二也是为自己出门探听消息有个掩护。

“给小姐请安。”元嬷嬷进来内屋。“嬷嬷不必多礼,可是母亲有什么嘱咐?”

“夫人听说小姐这几日日日上山,十分挂心小姐。小姐今日也要出门吗?”元嬷嬷就差没在脸上写上“今日不宜出门”六个大字了。

“是,今天梨花也开的十分美丽。我可不能不去看”荣华眨眨眼睛,作出一副期待无比,兴致勃勃的模样。

元嬷嬷暗中皱了皱眉头,却是和颜悦色的劝道:“小姐闷了出去走走是应该的,夫人这几日得了风寒,虽然十分想念小姐,却怕转染给小姐,小姐既然要去山上,不如带些花回来让老仆带给夫人吧。”

荣华一惊,腾的站起身来:“母亲病了?快带我去母亲跟前!”便向外头跑去。只是刚跑了几步,忽然镇定下来。

就算自己已经重生,那些人未尝不会提前下毒。可是如今下毒加害母亲与她是得不到什么好处的。荣华回头细细看了看元嬷嬷的脸色,果然,这不过是这位老妇人一点小计谋罢了。

元嬷嬷本想依着大小姐的性子,自会担心夫人不再出门,却不料荣华被她吓得面容失色,头发也不梳了就向外跑去。当下有些后悔,也感慨大小姐一片孝心。

“是老仆的错,大小姐不要担心,夫人已经好多了......”元嬷嬷歉疚道。只是她话还未说完,外面便传来一个娇俏的声音:“元嬷嬷怎么撒这样的谎,我刚从夫人那里回来,夫人好的很,瑶姬不用担心!”说着,这声音的主人从院外走进,一张美貌却消瘦苍白的脸出现在荣华面前。

荣华记得清楚,在她十五岁以前敢依她的意思叫她瑶姬的只有一个人,因为自己嫌弃荣华二字让人联系到荣华富贵,忒是俗气,所以便想改名叫荣瑶,可是母亲不允许。而这个女人会在她十岁这一年出现,只会是为了一件事。若不是她苟延馋喘二十多年,只怕也不会从这件事情,从这娇柔和善的面容下,看出这女子有多么薄情寡义,多么狠辣无情!

在她面前的女子乃是姚氏青燕夫人的妹妹姚青鸾,那位品德高尚,温婉和顺的夫人的唯一妹妹。青燕夫人与母亲是故交,自小一起长大,彼此相熟。而青燕夫人的妹妹却是从小被人拐走,待成年后才寻回,青燕夫人因此十分怜惜。

在青燕夫人死后,受青燕夫人所托,母亲便时常让她来家中陪伴,也因此让她这个本是旁支微末的女子得以嫁入高门。可她却在荣府出事,她与妹妹求救之时,故意拖延阻拦,使得本来有一息尚存的母亲,硬生生送了命去!

呵,荣华垂下手臂,借着衣袖阻挡握了握拳头。扯开一抹笑意:“原来是青姨,青姨好久没来看瑶姬了。怎么今天来了?”

“自然是想我们瑶姬,就来了。”

“哦。”

荣华暗中冷笑一声,面上却不显,转向元嬷嬷道:“嬷嬷哪里有错处,嬷嬷是一心为我好的,我这几日的确出去的累了,今天就不去看梨花了。一会儿便去看母亲。”还拉了拉元嬷嬷的袖口撒娇道:“您是侍奉母亲的老人,您这样愧疚,母亲要怪我不懂事了,嬷嬷到时候千万为我说情。”

元嬷嬷本就不喜姚青鸾,正担心大小姐误会,听得此话,心里十分熨帖。“折煞老奴了。小姐既然一会儿去夫人处,老奴便回去让人为您备上几样喜欢的吃食。”

待元嬷嬷走远,荣华才像意识到姚青鸾还在一旁似的。忙邀请姚青鸾入内。

姚青鸾听得荣华的话,颇觉尴尬,她原来是想向荣华示好提醒,可荣华自己不在意元嬷嬷的话,倒像是讽刺她不懂事了。可荣华在元嬷嬷走后,对自己倒还是热络亲近的样子,虽然有几分一年不见的生疏。但那又何妨呢?姚青鸾轻笑。

一个好糊弄的丫头片子。

“瑶姬一年不见,真是明白事理了,也越发机灵可人了。”姚青鸾拉过荣华的手。“好姑娘,也不知道姐姐是怎么养的你,竟出落的这样好看!”

“青姨总是取笑我。。。”荣华轻轻抽出手,坐到妆台前,“青月,快把我前几日做的新茶奉来给青姨尝尝”说完向着姚青鸾羞涩地笑笑:“青姨可要等等我,容我把头发梳好。”

“那是自然。”姚青鸾有几分试探道:“瑶姬什么时候学得茶艺?姐姐爱茶,你又这样孝顺,难怪姐姐这几日气色好了。”

哪里学的?自己做任务的时候特意学的。

“也是随意鼓捣,只是前几天去摘了花,制了花茶,又恰好得了好水,竟然煮出的茶十分芳香清冽。。。这才敢向青姨献丑呢。”荣华插上最后一朵珠花,抬起的衣袖隐约露出一抹银色,在这因为纱幔低垂的幽暗角落显得几分凌厉。

正好青月已经奉来了茶,随着人走进,那两只釉色纹胎缠花的杯中便溢出一丝丝极为清冽好闻的香气,让本就喜爱花茶的姚青鸾眼中一亮。

荣华轻轻接过了杯子,递与姚青鸾。

姚青鸾颇似责怪,又高兴道:“哪里需要你奉给我。”

“您又不是外人。”荣华接过另外一杯,轻轻吹了吹,几分圆润的小脸在雾气蒸腾中显得玉白精致,水杏般右眼下一颗细小红痣更让人感到几分妖艳的美色。荣华抬起的眼中笑意满满:“何况您向来疼我。”

姚青鸾心下满意,便揭了盖子,品起茶来。这茶入口极润,喝的几口,却又感到十分饥渴,这渴意来势汹汹,让本想细品的姚青鸾顾不得烫口,连连吞咽,最后竟然向牛饮一般,一干而净了!

青月,素琴诧异的相示一看,忙低下头来。

荣华细细含着茶汤,心中默默召唤六棱印记,这才饮了下去。而她看着姚青鸾迫不及待的狂饮茶水的模样,终于展现出今日以来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这茶可是她为了姚青鸾,精心挑选素材调制的好茶,喝了这茶,生与死可就由不得她姚青鸾了。

姚青鸾一向小心谨慎,茶一喝完便觉得不对劲。这茶若是荣华之母荣夫人给她喝,她也是不会轻易喝的。但她对荣华的印象还停留在去年的天真上,和对自己判断的笃信。若不是怕自己大惊小怪,此刻就要冲出门去找大夫了。

只见她惊疑不定的望着荣华。“瑶姬这茶倒是独特,竟然让青姨忍不住就这样喝完了。”

荣华一脸惊喜:“啊,青姨竟然和我一样!我一开始调好这茶,也是连饮好几杯呢。这几天喝的多了,才觉得有些腻歪。”

姚青鸾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向荣华杯中看去,见她果然也是喝完了的,便平静下来。只是这会儿才感到,这个小姑娘对她而言竟有些陌生了,明明是依旧是一派天真淳朴的模样,偏生因为那潋滟沉静的眸子叫人颇有几分忌惮。

“这茶真是极好的。”姚青鸾掩饰的笑笑。既然茶水没问题,这般好茶,她却也想知道方子了,那位贵人也是喜好花茶呢。

“青姨都舍不得离开你这儿了,走了岂不是再也喝不得了?”

“这有何难?”荣华拭了拭嘴角,眉目含笑:“青姨喜欢,我便写了方子给您带回去好了。”

反正你也查不出问题。荣华望向床前的小香鼎,香气正冉冉。离了这个屋子,这茶也不过是普通的茶水罢了。

提笔写了配方,当下各怀鬼胎,各自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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