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南阳玉街寺,奇石居。
“几位请随我来,二爷已在楼上等候。”
在得知我们三人的身份后,柜台伙计急忙遣人引我们上楼。二楼的走廊两侧分布着数十个雅间,楼道里充斥着一股浓郁的熏香,一直往里走,所有的雅间好似都空着,没有一点动静。一直走到最后一间,引路的伙计才停下来。
“就是这了。”
伙计示意我们已经到了,他轻敲了敲门,探声说道:“二爷,客人到了。”
二爷是奇石居的掌柜,本名刘万山。刘万山跟师父是故交,两人几十年的交情,他这次邀我们不知道有什么事情。不过听他的伙计讲,似乎是有要紧事。
“我总算把老弟你给盼来了,快坐。阿高,下去沏一壶好茶。”刘万山急忙让我们入座。走进雅间,我才发现,里面还坐着一个人。这人我看着非常眼生,从来没见过,应该是刘万山的客人。
“坐坐坐。”刘万山看我们还站着,急忙过来招呼我们入座。
那个叫阿高的伙计,送茶上来之后,刘万山就吩咐他,把守在门口,不要让任何人进来。伙计离开后,刘万山开始介绍:“老弟,我来给你介绍。这位是张大管家,别看他不说话,他可是个大人物,现在整个宛城都是他说了算。”
那个张大管家听刘万山一说,嘴角一扬,微笑道:“刘掌柜言重了。”
“这您就过谦了。今个要不是您在上面替我说话,我这个掌柜恐怕就算是到头了。”刘万山一边倒茶,同时还一直不停地讨好这位张大管家。
不过这位大管家似乎早已经厌倦了这套,象征性的抿了口茶,说道:“刘掌柜,客套话就免了。上面给的时间紧,咱们还是先说正事。这三位想必就是刘掌柜提过的..”
这人话没说完,刘万山就接话道:“我这三位老弟的本事可都不一般。您尽可放心,那件事我保证办的一丝不漏。”
那位张大管家也不再说什么,微微了点了点头,就端起茶看窗外的风景。
这时师父就道:“这次这么着急让我们过来,到底是什么事?”
刘掌柜叹了口气,还没说话,额头就皱到了一块。
“老弟,我这次也是没办法才让你们过来的。你要是不帮我,这道坎,我恐怕就迈不过去了。”
师父不解道:“有这么严重?”
刘万山点了点头,叹气道:“老弟,这几天封城的情况,你也都看到了。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办法,我说什么也不会让你们趟这趟浑水。”
师父的表情有点不敢相信,就问他:“感情这几天封城,是你捅的篓子?”
刘万山揉着太阳穴,眼睛熬得通红,似乎几天都没有合眼,完全没有了商人的那副精明模样。他喝了口水,压了压嗓子,一脸疲惫的说道:“矿场出了事故,死了不少人。如果没有张管家及时出面,恐怕局面早就控制不住了。”
按理说,师父他们几个说话,我和决明是插不上话的。但是听刘万山这么说,我心里好奇,就忍不住问了一句:“刘掌柜,您就明说了吧,矿场到底出了什么事故。您说出来,我们才好帮你。”
刘万山看了看一直默不作声的张大管家,看后者没有表态,他才说道:“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我也瞒不住了。”
在他接下来的叙述中,我大致听出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事情的起因,是三天前,一座阴殿在他的矿场被挖了出来。阴殿是古墓的讳称,刘万山是生意人,所以一般都忌讳直言。
不过这座古墓极为不寻常,在挖出来的当天早上,就有不少矿工因为疏散不及时,先后离奇毙命,场面几乎一度失控。刘万山和这位张大管家颇有些交情,不得已才请他出面,上下通融。为了封锁消息,这才出现了这几天封城的局面。
但是据刘万山说,矿场现在的情况并不乐观,而且这种事瞒不了太久,走漏消息是迟早的事。差不多就在这几天,如果他还处理不掉这个烫手山芋,到时候就算张大管家出面,也保不住他。
听完刘万山的这番话,我最好奇不是那座不寻常的阴殿,而是眼前这个简直无所不能的张大管家。这人到底是什么人物,矿场出了这么大事故,他凭一己之力竟然就给压下去了,而且说封城就封城。
师父听完之后,若有所思的问刘万山:“那你准备怎么处理这件事?”
刘万山说,张管家给他的建议是,秘密找一批人,派他们进入古墓尽快查明原因。
决明听刘万山这么说,当即就忍不住问他:“刘掌柜,那你今天请我们来的意思是?”
“老弟不要误会。”
刘万山急忙摆手道:“人手我在两天前,就已经派进去了,一共八个。但是让我没有预料到的是,直到现在他们还没有一点消息。按照这几天的经验来看,我判断他们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刘万山说着就起身给师父倒茶,一脸歉意的说:“老弟,这次让你来,其实有两个原因。据从矿场下来的人说,守在矿场附近的士兵这两天也出了问题。我想请你上山去看看,他们毕竟都是张管家派来的,出了事我不好向他交代。另外,还有一个原因...”
刘万山顿了顿,似乎不太好开口。
“那批人没了消息后,我就拜托张管家从道上找个高人,想尽快了结这件事。在这么折腾几天,我这个店恐怕就开不下去了。”
他停下手中的动作,坐回到椅子上,无奈的说道:“张管家这次来,就是通知我,高人他已经请到了,但是那人有个条件。”
“条件?无非是钱的问题。”决明心直口快,认为肯定是价格上没谈拢。
刘万山却摇头道:“如果只是要钱,他出多少我给多少。但问题是,除了钱,他还有个要求。”
“什么要求?”我心里好奇,这些人除了钱,还会要什么?
刘万山看了看师父,一脸无奈道:“这恐怕就得劳烦老弟去一趟了。那位高人提出,钱他只要三成,但是他指明要老弟跟着进去一趟。”
师父一听这话,愣了一下:“有这回事?”
“我也不清楚他到底有什么意图,不过安全方面,老弟不用担心。张管家请的人,绝对有非常人的本事。而且我打听过,这人的道行深不可测,”
说着,他突然一拍脑袋,连忙说道:“对了,那人还给老弟留下了一样东西。我简直糊涂了,差点把这件事忘了。”
“阿高”
刘万山急忙喊门外的伙计进来,吩咐了几句。那伙计点了点头快步走到楼下,回来时手里就多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个紫檀木的长匣子,师父打开后,发现匣子里面放的是一幅冥画,右下角盖有一个冥章。我以为这幅画上有什么蹊跷,然而仔细观察后,发现这就是一幅普通的冥画。但是师父看看看着,脸上的表情就变了,突然就问刘万山:“什么时候能出发?”
刘万山一听这话,顿时整个人就松了一口气。
“老弟,这次你可是帮了大忙了。东西我已经备好了,只要张管家点头,随时都能出发。”
我越听越感觉不对劲,心说怎么回事?师父怎么糊里糊涂的就答应了?刚要劝师父,这个时候,那个张大管家突然站起来说道:“既然如此,那刘掌柜,我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你们尽快出发,他已经在山上等候,或许天黑之前你们还能赶到,我会安派人送你们上山。”
这人说话都惯用命令的形式,让人感觉非常的不舒服。等刘万山送他下楼之后,决明就啐了一口,骂道,什么玩意,还把自己当个人物看。
刘万山回来之后,看决明的表情,就无奈的苦笑道:“让老弟受委屈了,不过总算给送走了,真是应了那句话,请神容易送神难。”
我问刘万山,这个张管家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心甘情愿的帮你这么大忙?
刘万山苦笑道,哪有那么便宜的事,这只不过是一种权钱交易。这几天他送出去的钱,几乎是他所有的积蓄。单是请高人那一项的费用,就用去他半年的积蓄。
师父本打算让我和决明留在这里,决明说什么也不同意。师父拗不过我们,只得让我们跟着去。我们稍微收拾之后,张管家派的卫兵就到了。师父不敢耽误,招呼我们准备出发。刘万山给我们准备的东西非常齐全,倒是省下了不少工夫。
告别了刘万山,我们由卫兵带领,开始向独山进发。从玉街寺到独山,步行大约需要三个时辰。一路上前面的卫兵一言不发,板着脸闷头赶路,我甚至怀疑这人是不是哑巴?
过了淯水,就接近独山山脚。此时太阳已经开始泛红,天色正在向夜色过渡。上山的路变得更为难走,队伍加紧脚步向矿场赶去。
天色逐渐变得暗淡起来,等我们一行人赶到矿场时,周围已经全部暗了下来。把守在附近的士兵正在起火做饭,经过一番交代之后,我们被安置在附近的行军帐篷里,帐篷周围有很多废弃的石料,都是从矿洞里挖出来集中扔在这里。
我们在帐篷后面发现了一具黑木棺材,棺材盖已经被当柴给烧了。决明问其中一个士兵这口棺材哪来的?那人指了指矿洞入口,说是前几天从里面拖出来的。据他说,当时这口棺材边上躺着好几具尸体,他们怕出现什么意外,就把棺材拖到外面暴晒了一天。结果开棺之后,却发现棺材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群毛蝙蝠。
决明听过之后,眉头一皱,问道:“那墓里面什么情况?知不知里面葬的是谁?”
那人摇头道他没有进去过,不知道里面情况如何。不过听人说那里面地宫的规模不小,但是具体是什么情况没人知道。自从出了事之后,谁都不敢再进去。
在他闲聊的过程中,我得知在两天前,刘万山派的八个人进去之后,但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一个人从出来。而张大管家请来的那个高人,在一天前进去救人,到现在也没有消息,不知道情况如何。
“你脖子上的伤口是怎么回事?”决明这时突然问了一句。其实早在之前,我就注意到不单是这个人,其他人脖子上好像都有类似的伤口,像是一种咬痕。
听决明问起,他下意识地用手捂住脖子,神色慌乱的摇了摇头,支支吾吾的说是意外。但是看他的表情,这人肯定有什么事瞒着我们。决明还想再问,那人却神色慌张的快步离开了。
“他怎么走了?”
我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他好像在害怕什么?
决明盯着那人的离开的背影,低声道:“这里的人有问题,小心点。”
夜幕降临之后,矿场附近的气氛变得非常诡异。吃饭时,整个矿场附近弥漫着一股奇怪的臭味,士兵们都是一言不发。不过看他们的脸色就能肯定,这里的确发生过什么。决明似乎早就察觉到气氛不对,从吃饭的时候就一直在警觉的观察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