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说,我心里就更慌了。师父从包里掏出一个香球,想放进灯奴里,卫兵就道:“还不是时候,先退回去。”
几个人轻声往篝火的方向退去。之前我就纳闷,这一路过来都不见养尸蝠的影子,原来后室才是他们的老巢。它们肯定在我们进入后室之前就已经躲在了这里,篝火的照明范围十分有限,再加上它们又极善于隐藏,想要发现它们还真不是一件容易事。但是它们是怎么进来的?水道是绝不可能的,难道后室顶部有它们来往地宫的秘密通道?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决明突然低声喊了一句:“快看,那些山毛子在干什么?”
我急忙回神,只见大量的养尸蝠从墓室顶端飞下来,不停地在棺床附近盘旋,最后都落在下面的参玉棺上。眨眼的功夫,整个玉棺就被密密麻麻的蝠群覆盖,不知是何用意。
几个人都不敢出声,又不知道那些养尸蝠到底在做什么?但这种奇怪的现象没有持续多久,一件更加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了。
就在养尸蝠出现不到半柱香的工夫,参玉棺后面的那株蟠龙树化玉就发生了异样。我能清楚的听到树化玉的树干里接连不断的传出一声声短促的鸣叫,鸣叫声非常的嘹响,特别是在现在这种极度安静的情况下,而最我难以置信的是那些养尸蝠的反应。树化玉里面的动静刚一出现,落在玉棺上的那些养尸蝠就像见了鬼一样,纷纷开始向墓室顶端逃离。前后不到一炷香的工夫,所有的养尸蝠就又重新隐匿于黑暗中。
这一系列的变故发生的太过突然,以至于养尸蝠消失之后,我才从刚才的情形中回过神来。
而就在那些养尸蝠消失之后,一个闪着红光的东西缓缓地从树化玉里面爬了出来。我看不清那是个什么,因为光线实在太过昏暗,所以只能模糊的判断出那个东西体积很小。而它从树化玉里面爬出来之后,就摇晃着飞到了参玉棺附近,一直到它被玉棺完全遮挡,我们在这个角度就再也看不见了。
几个人都看呆了,而且我注意到那批养尸蝠飞走之后,棺床上的玉棺好像产生了一些变化。原本已经发白的玉棺,现在看起来,竟然透着一种暗淡的红色。
决明不安的问道:“那是什么东西?我怎么有种要遭殃的感觉?”
这时卫兵突然沉声道:“嘘,别出声,你们听。”
几个人凝神闭气,周围顿时就陷入绝对安静。我自觉的把呼吸声忍到最低,竖起耳朵仔细听周围的动静。一开始,什么都没有听到,只有篝火因为受潮的缘故,偶尔会“噼啪”的响几声。但是听着听着,我隐约就感觉到周围确实有动静。但是决明的喘气声太重,搞得我静不下心来仔细听。
我就嘟囔他了一句,让他安静点。
谁知决明却一脸无辜的看着我,摊了摊手示意那不是他喘的。我说你少狡辩,安静点又不会憋死。
决明无奈,只得用手捂住口鼻以示清白。结果那喘气声不但没有消失,反而喘得更加厉害。
我当时就懵了,心说不是你还会是谁?决明用眼神指了指棺床的方向,用唇语说道:“不是我,是从棺材里发出来的。”
我僵硬了扭过头,果然,无比沉重的喘息声竟然是从那具玉棺里发出来的。我吓得几乎要叫出声来,难不成,还真给我说中了?参玉棺里躺的,竟然是一个活人?
瞬间气氛简直诡异到了极点,我吓得连气都不敢喘,生怕一眨眼玉棺里就跳出一个妖怪,把我们全吃了。
“你们倒是想个主意啊。”
话没说完,玉棺附近的敲击声戛然而止,整个墓室再次陷入一片死寂当中。
“怎么停了?”我胆战心惊的问了一句,但是没有人回答我。此时我的神经几乎已经紧绷到了极点,周围越是安静,我就越感到事情不妙。
果然,就在这个时候,我眼神一跳,远远的就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从棺床上爬了起来!我简直要哭了,心说我们几个人是不是命犯太岁?怎么尽摊上这种邪门的事?
“起...起尸了!”决明说话都开始结巴了。
卫兵立即捂住决明,然后对我们做了一个千万别出声的手势。棺床上的人影冒出头后,上半身就爬了出来。我吓得闭上眼,决明却突然拉了我一下,就看他用唇语说道:“不对劲啊,那好像是个人。”
他的语速非常缓慢,我心说是你瞎还是我瞎?那鬼影的架势看起来就不是人。
但说是这么说,看着看着,我也开始感觉有点不对劲。虽然我是害怕到了极点,但是还算理智,棺床上那黑影的动作非常的流畅,看起来的确非常像是一个人。而此时棺床附近的灯奴已经燃烧殆尽,我们也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黑影在动。
然而下一刻,让我们所有人都没料的是,棺床上那个黑影竟然掏出一根火折子给点上了,而且还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阿弥陀佛,总是逃出来了。”
情况顿时就来了个大逆转。我当即就愣住了,和决明对视了一眼,有种被人戏耍的感觉。
“哪来的野和尚?赶快给老子滚下来。”决明一听棺床上的黑影果然是个人,随即恼羞成怒。
而棺床上那家伙显然还不知道他背后有人,吓了一跳。当他转过身来,看到我们,立马就大叫:“你们是人是鬼?”
决明还要骂他,突然一道红光快速的就从玉棺后面闪了出来。我心说不妙,急忙对那人喊道:“小心你背后!”
不料这家伙也是个胆小鬼,扭头一看,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就狼嚎起来,连滚带爬的竟然又缩了回去,而那个闪着红光的东西也跟着他消失在我们眼前。
卫兵此时一反常态,一看那人又缩了回去,立马喊道:“不能让他走!追上他!”话音未落,他已经朝着玉棺的方向冲了过去,我们几个不敢逗留,立即跟上。
跑到棺床附近,我才发现。玉棺竟然不知道在什么被往后挪动了半个人的距离,此时一个漆黑的洞口出现在棺床上。
卫兵动作极快,冲过来连火把都没带,跃身就跳了进去,师父拦都拦不住。没办法,我们只得尽力跟上,但是我们的节奏要比他慢上许多,师父急忙跟上去,我和决明也是一前一后钻进棺床的洞口。
决明打着火把走在前头,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我根本来不及想这玉棺底下为何会隐藏这样一个洞口?这个通道又会通向哪里?我走在最后,发现洞口下面竟然是一段看不见尽头的黑石台阶,台阶一路向下,一直延伸到无尽的黑暗之中。
此时已经看不道卫兵的影子,决明喊了几声,也没有听到回声。
“怎么办?”决明扭头征求我和师父的意见。
师父来回看了看四周的情况,短暂的犹豫之后,说道:“继续走,跟丢了就麻烦了。”
三人继续沿着阶梯向下走。这段阶梯明显是精心修麓了一番,我甚至能看到两边的岩壁上还悬挂着当年的长明灯,不过早已熄灭,灯具里面的油脂已经凝固成块状,和岩壁的杂屑混杂在一起。
由于前面卫兵已经走过这条道,所以我们也不担心这地方暗藏机关,于是三人加紧赶路。这段阶梯极其狭长,我们走了大约半柱香的工夫才看到出口。前面的决明立刻给我们打了个手势,让我们停下。
“这是什么地方?我们现在是不是还在地宫里?”
决明摇头道:“恐怕我们已经走出去了,现在地宫应该在我们的正上方。”
我看了看前面的情况,这才明白决明停下来的缘故。火把照过去,出现在阶梯尽头的是一条大约两丈宽的地下河,一座典型的汉中式石桥横跨地下河,正对阶梯的出口,而在石桥另一端的岩壁上,有着至少数十个半人高的洞口。
看着那些洞口,我脑袋就大了。这么多入口,到底哪个才是卫兵他们进去的?我走上石桥,突然就看到在我右手边的雕石护栏上,挂着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牛皮包,样式看起来有点像行军包,非常破旧,通过表面的磨损程度可以辨别出来这包已经有一定的年月了。包袱里的东西很多,除了干粮、水袋和小型火油罐之外,还有不少我叫不上来的铁制物件和盗墓贼常用的几包黄粉。那些铁器都非常的小巧,应该是开棺所用。
我看着这牛皮包,心想,会不会是卫兵追的那个人留下?但是他为什么要把这包袱挂在桥上?难道他并没有进入那些洞口,而是跳进了地下河?
决明和师父还在判断要进哪个洞口,我拿过火把水下照。这一下,果然我就看到,在距离石桥不到十步远的河岸上,躺着一个人,不知是死是活。
距离并不算远,我立即招呼决明,两人跳进河里慢慢向那人靠近。这里的地下河并不深,河中央的水面才淹到我的腰部,越靠近河岸,水线就越浅。只不过,不知是何缘故,这里的水异常冰凉,我站在水里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河床也是坑洼不平,幸亏这里的水流缓慢,否则走在这种河里,一不小心就可能摔个头破血流。
两人走近之后,我发现躺在河岸上的是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子。这人中等身材,仰面躺在河岸上,脸上胡子拉碴的,看他的穿着似乎不像是个盗墓贼,反倒像个矿工,不知道为什么会躺在这个鬼地方。
而且这好像并不是我们之前在棺床上看的的那个人,决明蹚过去,摸了摸他的鼻息,对我点了点头:“人没死,还有气。”
既然人还活着,我们就不能把他扔下不管,况且我看到他头上有伤,似乎是摔破的。我和决明一前一后抬着他上了石桥。
其实这人的伤势并不严重,都是皮外伤。师父给他做了复苏,我在一旁帮他按摩回血,之后又喂了一点水,没多久,他就醒了。
不过这人好像在昏迷之前受过刺激,或者是因为脑袋被撞过,所以醒来之后,整个人表现的有点疯癫。他醒来之后,就哆哆嗦嗦的缩在桥柱边上,一双眼死死地盯着我们,嘴里还不停的念叨什么。而且他看起来有点驼背,再加上过度的紧张,现在整个人连腰都直不起来。
我和师父问了好几次他的名字,他都一直神神叨叨的不知在说些什么。最后还是决明给了他一巴掌,他看起来才算是有点清醒了。
我递过去水袋,他一脸警觉的盯着我,小心翼翼的接过去,喝了几口。在我和决明不停地询问之下,他才终于断断续续的回答道:“老四..他们都叫我驼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