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羽轩跟随众人进入画舫,船舱中雕梁画栋,装饰华丽,木质地板上铺着精美的地毯,地毯上摆放着两排黄花梨矮几,赤紫色的木料上一道道天然的花纹组成漂亮的图案,矮几上摆放着各色鲜果和精美的菜肴,周围放置着蒲团。
“羽轩,随我进来。”正对舱门方向摆着一道山水屏风,庞宇将陆羽轩领进屏风后的小厅,小厅中的布置与外面大同小异。
岚姨无奈的瞪了眼厚着脸皮跟在她身后进入小厅中的燕泽。
“羽轩,你怎么会来金陵?与毒宗约战又是怎么回事?”庞宇并未理会身旁的两位长老级人物,而是目光关切的看着陆羽轩,另外几人也面露好奇之色。
陆羽轩简要的将鄱阳的经过向庞宇叙述一番,像如何取得金鳞血,杀死管家父子这等秘事他并未细说,只是一语带过。
“没想到庞飞鸿之死,还有这等隐秘”岚姨轻叹道。
“是啊,昔日二人一场巅峰生死战,是如何的风采!到而今却一死一废,令人感叹。”苍宏胜也是一番感慨。
“苍老头,你说谁废了?文昌只是不得不运功压制飞花散而已,等飞花散的毒解了,他就没事了。”岚姨表示了自己的不满。
“文昌是?”陆羽轩猜到文昌应该是药老的全名,还是看向庞宇。
“嗯,药老的名字叫药文昌,药老是江湖人对他的敬称。”庞宇肯定了陆羽轩的猜测。
“哼,这回看他还给姑奶奶找什么理由?”岚姨有些恼怒的拍了下身前的矮几,瞪了庞宇一眼。
“程岚,你别殃及池鱼啊。”庞宇咧嘴轻笑。
燕泽像听到了惊天秘密一般,伸长了耳朵,但表面仍然装作若无其事一样,摘了颗果盘中的葡萄扔进嘴里。
陆羽轩也一脸的惊讶,对于药老的八卦,他还是很感兴趣的。
但程岚却没有满足这两个小子的好奇心,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看着陆羽轩。
“时间过的真快,转眼羽轩都长这么大了。”
“岚姨,你见过我小时候?”陆羽轩可以确定今天是第一次见到程岚,以前也从未听到过程岚这个名字,但她却表现的对自己很熟悉。
“十七年前,文昌在金陵决战后,中了飞花散之毒,我护送他返回邪宗之时,在一处荒岭听到婴儿啼哭声,一名护卫装扮的男子倒毙在路边草丛中,怀中的襁褓里有一名男婴,年纪在一岁左右,已经奄奄一息,男婴脖子上戴着一块金锁,正面篆文‘长命富贵’四字,背面刻着一个‘陆’字,后来文昌给这个男婴起名为羽轩,以金锁背面所刻‘陆’字为姓,将男婴带回邪宗救治。”
程岚看着陆羽轩,说出了一番话。
燕泽看着他的眼神怪怪的,心想这个不着调的还有这样的身世。
“羽轩谢过岚姨救命之恩。”陆羽轩对着程岚一叩首。
“羽轩起来,不必多礼。”程岚抬手示意陆羽轩不用行礼。
“咳”苍宏胜轻咳一声。
“羽轩,你跟燕泽先出去吧,一会我再找你详谈。”庞宇轻轻拍了拍陆羽轩的肩膀。
陆羽轩知道三位长老还有要事商量,与燕泽一同施礼退出小厅。
“我说小轩子,看你武功还可以,要不以后跟着哥哥混啊?”二人走出屏风,燕泽用肩膀撞了一下陆羽轩。
“你屁股不痒了?”陆羽轩斜了一眼燕泽。
“你这混账小子。”燕泽看了看周围,有些恼羞成怒。
“我此次来到金陵,是为了救人,你刚才也听到了,没时间跟你瞎搅和。”
陆羽轩对燕泽惹事的本事也是有了深刻的认识,况且以痴情冢的名声,跟他在一块,会无端的惹些是非,得不偿失,所以拒绝了燕泽的提议。
看到石思远在一边向他们招手,二人缓步来到他所在的矮几处。
“陆兄弟,你此次前来金陵就是为了挑战毒宗吗?”石思远开口问陆羽轩,雍惜儿、华木几人也都看向他。
“我听说毒宗之人来到金陵,所以想试试他们功夫如何。”魔门之内亦有纷争,陆羽轩搪塞道。
“前些时日,有消息称毒宗少宗主已来到金陵,但此人甚是神秘,并未在人前出现过,只是听闻此人年龄在二十岁左右,资质不凡,比他的父亲更青出于蓝,陆兄弟如果遇到此人,还是谨慎些为好。”石思远对陆羽轩有些好感,将自己听闻到关于毒宗的消息说于他知道。
“多谢石兄相告,我会小心行事。”对于石思远话语中表达的善意,陆羽轩欣然接受,随后与跪坐在矮几周围几人相谈甚欢,气氛融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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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手挽华发,玉指抚丹唇。镜中人影,美目顾盼惹人怜。
珠玉绫罗相伴,冰雪玉肌隐现,月色妒红颜。
遥望秦淮水,灯火映长天。
半阙“水调歌头·忆雪”跃然纸上,看着远处华丽的画舫,各色红妆低吟浅笑,买醉的酒客杯来盏往,低沉的古筝之音远远传来,林忆雪轻倚窗边,陷入沉思。
半阙“水调歌头”正如她花儿般的年纪,才刚刚绽放,人生也只是短短的迈出一小步,但她不知自己的将来会如何走,也不知是否还会有将来,能否有机会写完这首词?
看着远处缓缓飘来的画舫,卖笑的风尘女子脸上那丝难掩的疲倦,她仿佛看到了自己的身影一般,她与她之间又有何区别呢?
真要说区别的话,那就是她比她们金贵些,不用为衣食而奔波。
她比她们名气大些,她是绝色榜第六名,江湖俊彦对她趋之若鹜,她不用强装笑脸去取悦他们。
还有区别吗?应该没有了。
林忆雪轻蹙峨眉,从纷乱的思绪中清醒过来,走廊中传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知道是谁来了,因为这栋楼中只有一个人可以进入,抬手整理一下衣衫,缓步走到门口。
“师傅”林忆雪对着走进房中的飞羽宗掌门施了一礼。
“嗯”周覆抬腿进入林忆雪的闺房,面色有些苍白,还带有一丝恼怒,被陆羽轩用化功粉暗算后,他整整损失了三个月刻苦修炼的内力。
“你知不知道为了保护你,我今晚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周覆坐在圆桌旁的矮凳上,看着慢步走到自己面前的林忆雪问道。
“弟子不知。”林忆雪低头看着脚面,玉手轻攥衣衫。
“你只要知道代价很大,只有在飞羽宗的屋檐下,才能保得你的平安就够了。”
短暂的沉默过后,房间中传来衣衫撕裂的声音和周覆阴沉的喝骂声,声音中有一丝得意,有一丝兴奋,还有一些暴烈,与往日间他所表现出的道貌岸然大不相同。
压抑的呻吟声缓缓传入走廊中。
十八新娘八十郎,苍苍白发对红妆。
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