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哪里是稍候片刻,分明已经让本大使等了快两个时辰了,再不来本大使的腰都快站断啦!”盗昇本就一番心火,听了这军士的言语更是火上浇油一般,手心里扯住衣领的手反而抓的更紧了。
“大人……”而正在这时,旁边突然一个娇小柔和的声音直窜入盗昇的耳朵,盗昇一听这个声音,立刻意识到了自己此刻的举动已经有失身份,于是也不得不乖乖地将手给松开了。
当然,这个声音便是荆轲指派给他的军师公输蓉所发出的,公输蓉这一声言语,盗昇早就与荆轲约法在前,所以他也不敢不听。
盗昇虽然手上松开了那军士的衣领,可是嘴上却依然还一副抱怨朝公输蓉道:“公输姑娘,这楚国的君臣太欺负人了,我这不也是没办法嘛,早知如此我便不应下这棘手的差事了。”
“诶,大人,您又把称呼给叫错了,我现在可不是什么公输姑娘,而是您的仆从,您只管吩咐职下便是了。”公输蓉哪里肯听他的这番抱怨,只是又抓住了盗昇方才的口误再次提醒道。
盗昇这下才意识到方才这话又说错了,立刻装出了自己的身份,连忙改口道:“哦,对对,仆生,本特使这会儿有些疲乏了,快来给我捏捏肩膀。”
“诺。”那小仆生细声应了一句,果然上前来给盗昇捏起肩膀来。
这盗昇眼看着阵势,心里自是一番窃喜,虽然这出使楚国遇到这等烦躁人的事情,不过能够享受公输蓉为自己的按摩,倒也是一件惬意之事。
可他哪里知道,这好事来得快去的也快,这公输蓉的纤纤玉手刚放在了盗昇的肩头,便听得城楼之上有人喊话道:“城下那位可是燕国特使荆轲?!”
盗昇和公输蓉听了城头上有人喊话,纷纷举头观望,只见一个头戴官帽,身穿绣服之人在那仔细俯瞰着城下的一举一动。公输蓉便借此机会见原本放上盗昇肩头的手给缩了回去。
盗昇原本打算享的清福活生生被那人给打断了,心中有些不快地应答道:“在下正是燕国特使荆轲,你是何人?”
“本大人乃楚国令尹靳尚,今日得闻燕使到访,特奉吾王之命,前来迎接贵使。”那城楼上之人听闻盗昇此问,便也回答了他的问话。
盗昇一听那来人是楚王派来迎接自己的,不禁心中一番大喜,心中思量这楚王还是懂得些礼仪的,知道派人来迎接他。不过那来使来的有些过晚,他当然很不满意。于是便装作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朝城楼上喊话道:“既是贵君主派来迎接本特使的,何故不快快开启城门,命仪仗列于道路两旁,迎本特使入城?”
“这个嘛……”那城楼之上的靳尚故意迟疑了一下,而后又故作为难道,“实在是不好意思啊,荆特使,我国大王有令,因近期战国纷乱,楚郢既为楚国国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为了防止敌国奸细潜入,楚郢城门暂时关闭几日,特使若是要入城,可从旁边的小门而入。”
那靳尚一边说着,一边在城楼之上用手指了指他口中所谓的小门。
盗昇顺着那靳尚的手指方向,朝那边仔细看去,却见在城门一旁却有一个高不足三尺,款刚够一尺的石门。从这大小来看,与其说这是一道门,不如说是一个石洞。盗昇虽然身长只有五尺,但是若是要从此门过,只怕还是要低头俯身而过。
盗昇早年出入市井之间,对于此等石洞他当然深知其由来。寻常人家为了方便自家的犬只早晚出入方便,都会在自家大门一侧设有一个小洞,即为狗洞。
盗昇本就自认为是荆轲钦点的特使,如今这楚国用此等方式来对待他这位特使,分明有故意羞辱之意。再加上他如今的身份是墨家钜子荆轲,若是在此地丢了自家钜子的脸面,回去又如何向荆轲交代?
想到这里,盗昇不禁有些忿怒道:“这哪里是什么小石门,明明是个狗洞,你家楚王故意要本特使从这狗洞而过,是至我这堂堂燕国于何地?!”
靳尚听得那盗昇这话,心中不禁暗暗得意,不过他还是故意装作不知大声喊话道:“哎呀,我说荆特使,你误会了,我国君主并无此意,实则是当前形势所迫,还望特使见谅啊。”
而此时靳尚在上面装模作样的喊话,早让隐于其身后的人暗喜不已,此人便是此前和靳尚密谋已久的楚考烈王。楚考烈王见李园和靳尚设了此计来羞辱这燕国来的特使,无形之中便是提高了自己的威仪,这从约长之位必然有望,所以此刻自然暗喜不已,暗地里便想着回去要好好赏赐这李园和靳尚。
“你……!”盗昇听那靳尚依然这副言语,不由得勃然大怒,刚想破口大骂,忽然脸色一变,怒气顿时消散的荡然无存,反而咧嘴一笑道,“也罢,既然如此,那本特使只好委屈这一次,从这狗洞而过了。只是自我过了此洞之后,楚国恐怕要沦为天下各国的笑柄了。”
盗昇一边笑着摇了摇头,一边便要俯下身来装作要钻洞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