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秋莎注意到了他的手势,听见他的喉结向上轻微地提拉了一下。她至此了解了他作为说谎者所有的那一套作态。“肯?我们没有时间在这个问题上纠缠。”
休打开手铐。
“不,不,我……”他的头耷拉下来,完全认输,“我做了几笔失败的生意。我贷的款被催还,我没有钱还。我于是就……”他叹了一口气。
“这就是说,你说谎是为了当英雄?想出名是不是?”休看了看被挡在警戒线50码开外的新闻采访记者,脸上露出厌恶的神情。
菲斯特刚要为自己辩护,手接着垂下来,“是的,对不起。”
休在笔记本上记下了什么,“我要就这件事向检察官汇报。”
“噢,请不要……对不起。”
“你根本没有看见他,不过你知道有人刚刚把十字架搁在那里,你还知道是谁干的。”
“对,我有所了解。我的意思是,没错,我知道。”
“你为什么要等几个小时才告诉我们?”她快速问道。
“我……我怕有可能他还在附近没离开。”
休用低沉而又不祥的声音问:“你难道没想过你讲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祭奠仪式会误导我们办案的方向?”
“我以为你们知道这些。这些情况博客里都有,一定都是真的,不是吗?”卡秋莎耐心地说:“好吧,肯,我们重新来一遍。”
“当然可以,做什么都行。”
“那个会议你真的参加了?”
“是的,夫人。”
他没有走出刚才讯问中情绪性回应时的最后阶段,一味地承认和坦白,她几乎因此笑了出来。他现在可是配合的典范。
“当时是一种什么情况?”
“好的。我开着车,在这里的路肩上停下来。”他强调地指了指脚底下,“我拐弯时还没有十字架。我打了几个电话,然后掉头开回十字路口。我在等其他车辆通过时朝路的前方看去。就在这时发现了它。”他又指了指,这次指的是十字架,“我根本没有看见人,至于什么连帽衫等所有的一切都是从网上了解到的。我所能说的是我在路肩上什么人也没有看见,他肯定是从树林里钻出来的。噢,对了,我知道是什么情况了,是那个十字架,它把我吓得半死,其实那个杀手在那里,就在我面前!”他发出一声干涩的笑声,“我赶快把车门锁上……我平生还没做过什么英雄行为,不像我的父亲,他曾经是个消防队员,还是志愿的。”
卡秋莎经常遇到这种情况。讯问和走访证人最重要的一个方面是要做一位好的聆听者,不要作出判断而是要多加留心。由于她每天都在磨炼这个技巧,证人,还有嫌疑犯,都会把她当作心理治疗师。可怜的菲斯特在坦白。
不过,他应该让别人给他做心理检查。探究他的罪恶渊薮不是她的分内工作。
休朝树林看去。根据菲斯特原原本本讲给他们的内容,探员们搜查着路肩。“我们最好对树林也要搜搜。”他看了看菲斯特,眼神里有种预感,“这至少可能会有帮助。”他叫上几个警员跟着他。他们走过公路,在树林里搜寻开来。
“你等其他车辆通过了?”她问菲斯特,“司机会不会看到了什么?”
“我不清楚,也许有可能,如果特拉维斯还在那里的话。他们比我看得更清楚。”
“你有没有看清车牌,是什么牌子的车?”
“没有看清,光线太暗,是一辆小货车或卡车。不过我记得是一辆官方用车。”
“官方用车?”
“没错,后部有‘市’的字样。”
“是什么机构?”
“我没看清,真的。”
这或许会有用。他们要跟这个地区所有拥有这类车的机构联系。“很好。”
听到这样一句模模糊糊的夸赞他似乎有些喜不自胜。
“好吧,你现在可以走了,肯。不过要记住,对你的一项指控可还没有算完。”
“是的,当然,那肯定。你看,我都表示对不起了,我并非是恶意。”他随后匆忙离开。
在穿过公路朝正在搜寻树林的休等警员走去的时候,她看见那个可怜的商人钻进了一辆脏兮兮的汽车。
一连串的事件博客里都有。这些事件肯定是真的,难道不是吗?
她想死。
米拉在默默地恳求她的祈祷能够如愿地实现。烟雾让她感到很呛。她开始无法看清眼前的一切。她感到肺部刺痛,眼睛和鼻子在冒火。
疼痛……
但是比这更恐怖的是想到发生在她身上的那一切:皮肤和脸因为受到化学物质的作用而发生的可怕变化。
她的意识模模糊糊。她不记得特拉维斯是如何把她从楼梯上拽下来的。她是在这里醒过来的,在地下室她父亲黑漆漆的葡萄酒酒窖里。她被用链条拴在了管子上,嘴巴用胶带封着,脖子上勒过的地方还在疼痛。
他在地上不知倾倒了什么东西,让她呛得很厉害。这种化学物质现在又让她的眼睛、鼻子和喉咙感到灼痛。
她感到很呛,很呛……
米拉想尖叫,但没有用,因为嘴巴被胶带封着,况且也没有人能听见。她的家人都出去了,要到很晚才能回来。
她发泄着怒气,奋力地想把铜水管踢离墙壁。但是那铜家伙却纹丝不动。
杀了我吧!
米拉明白特拉维斯在干什么。他本可以将她勒死……只要再持续几分钟。或是把她给枪杀掉。不过这对他来讲并不满意。怎么可能,原来这个倒霉鬼加变态狂是想毁她的容,这样他才会心理平衡。
烟雾会把她的眼睫毛和眉毛腐蚀掉,毁坏她那嫩滑的肌肤,甚至还有可能使她的头发脱落。他不想让她死;不,他原来是想把她变成怪物。
这个变态家伙,这个麻脸怪,这个倒霉鬼,这个变态狂……他想将她变成他的模样。
杀了我吧,特拉维斯,你为什么不一下子杀了我呢?
她想起了那只面具。那是他为什么要把面具挂在那里的原因。它传达了一个信息:给她用上化学物质,她的脸就会变成面具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