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当晚回至内室,叶姨娘问起林如海对鑫哥儿的看法,林如海叹道:“倒也是个好孩子,只是许被他父亲约束的厉害了,不见什么灵性,畏畏缩缩的,没有一丝大家的气派。连玉儿一个女孩儿也不如了。”
那叶姨娘陪笑道:“老爷说的也是,只是他本就是小门小户的孩子,哪里又能和咱们家比的,且不说姑娘本就是老爷教养大的,但就是贾府,我也听得跟回来的人说,那贾太君也是如珠似宝地疼爱着,与他家的哥儿不差啥的。当日他俩个随老太君一个碧纱橱里,一个碧纱橱外,倒把他府里的姑娘们都比下去了呢!”这叶姨娘提及贾家,本想是提醒林如海这女儿大了,终究是别家的人,更何况当日太太害死锦哥儿,还不是想把这分家产随姑娘一并送去贾家的。
林如海听了,却别是一番滋味,不由皱起眉头道:“你这话是听谁说的?贾府跟来的丫头婆子?还是咱们府上的?我倒是听说玉儿在那府受了不少的委屈。也是我当年一时糊涂,委屈了她了。凭是什么大事,和她一个五岁的孩子有什么相干。”
那叶姨娘见如海不高兴,便也不敢多说,只好又扯回原来的话题道:“那鑫哥儿随着他娘也来过几次,是个懂事孩子,我看着也很是喜欢的。虽然老爷说猥琐,但他现在不过七八岁,若是好好教导,这也是能改过来的。”说着她又偷偷看了眼林如海的神色,看林如海拿了本子书,倒也没有不悦,因此又大着胆子说:“可怜妾身伺候老爷半辈子,也没能养下一男半女,妾身实是愧疚,但咱们这么一大家子,又是累世侯门,可是不能绝了后的,因此,妾身想着,不若把这鑫哥儿过继了来,好歹也还是咱林家的子孙,也能继承咱们家的香火不是!”
她看林如海不说话,便走上来委委屈屈地叫了一声老爷。林如海看她一眼,道:“你说的也在理,只是总得挑个合适的孩子,那鑫哥儿我看着就很不妥,没得将来辱了我林家的家风门楣。”
“老爷!”叶姨娘欲待再劝,林如海便不耐烦地道:“罢了,别再说了,我也很是知道你的主意,你心里还是恨玉儿她娘害死了锦哥儿和你姐姐的,只是她一个孩子又能如何,我已经对不起她了,难道连将来给她留一份丰厚嫁奁也不成吗?”说着林如海便起身道:“罢了,你好好歇息吧,我今晚去外书房,另外,玉儿不过是一个孤弱小女孩儿,现在对你也是感激不尽,你便少用些心思吧!”说完甩袖离去。
“老爷!”那叶姨娘紧跟着走了两步,可终究无奈,只得倚了门楣,看着林如海的身影消失在灯影阑珊之处。一滴眼泪慢慢地涌上眼眶,随之滑下面颊。
一个婆子闪身过来道:“姨奶奶,快别站在这风口里了,老爷已经走远了,快进来吧!”说着忙搀了叶姨娘进去,又叫小丫头倒上茶来。叶姨娘喝了口水,觉得心里舒畅了一些,便挥退小丫头,叫那婆子坐,那婆子便在下面的脚踏上坐了。
叶姨娘只呆愣愣地盯着一个地方,也不说话,那婆子只好赔笑道:“姨奶奶也别太往心里去了,老爷近日比较烦闷,火气自然是大了些,想这些年来,他又哪里对姨奶奶高声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