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南北四个护营,每一个营都选出十二位精英作为选手参加,除去老兵之外,这些战力就是整个营里的未来,面子就搁在那里,涨面子的人就在场中。
高洪亮紧盯着场中,望向荆楚的眼神有些紧张,荆家在楚公时期实力强盛,在君国堪称明面上的一霸,但因为血脉稀薄,出不了什么人才,到如今已沦为普通官宦,荆楚这小子毕竟是楚公的后代,老爹与自己也是相识一场,不帮他一把,心里头那道坎也难过。
四营因战斗需要,需要不断地磨练战斗意志,四营中的火药味也是可以培养出来的,为的就是增强他们的好胜心和战斗力,底下的年轻人并不懂得,只顾着一腔热血去战斗,出手难免有重的时候,到时候死伤就在所难免了。万一他出了什么事,自己可没脸向荆家交代。
眼神看向对战的那一方,一双格外明亮的眼睛就吸引了他,可以说若是没有那双眼睛,没有人会多看他几眼,属于那种丢在人群中就再也找不到的哪种人。
但就是他,一个拥有明亮眼睛的清瘦男子,却给他一种很诡异的感觉,一种文绉绉的表皮下隐忍着一股暴躁的气息,他的眉头紧皱成川字,为什么会给这人进入护东营,难不成为了胜利,去寻那些危险的不明人来参加?尽管他们很强大,但却不喜欢被控制,自由是他们的信条,若真是那些人,定然是被许诺了什么。
这人给高洪亮的感觉很危险!荆楚的处境堪忧了啊!
“不准伤及要害,不准夺人性命,认输即止。”评判官机械的说道。
荆楚与胡来皆点了点头,四目相对,一场战斗即将打响!
“你叫做荆楚?”胡来一双眼睛直视荆楚,轻声问道,那样子好似要唠上几句家常,好似不是来打架的,而是来聊天一般,只不过那眼中露出的一丝狡黠不易被发现。
“在下荆楚,阁下是胡来?”荆楚礼貌性的回问道,全然没有防备,这就是他的软肋和不足,一旦战斗开始就不应该有任何与之无关的想法,而这一瞬间的恍惚往往就是敌人制胜的时间。
胡来要的就是这短短一瞬的时间,这对他来说足够击败看似很傻很二的对手了。
一道略微暗淡短箭从胡来的手肘处极速射出,似一条守株待兔的毒蛇,在觉察到猎物破绽的一瞬间,喷吐着信子扑向猎物!
毒蛇般的短箭箭头上淬了毒液,冒着绿油油的幽光,对着荆楚的咽喉就是夺命的一箭,箭雨带起的气流撕扯着空气,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箭之快,已然夺目!
箭出,荆楚才感受到这道毒箭,脑门冒出一阵冷汗,面对这夺命的一箭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转身!然后像个乌龟般缩起了头,只剩下个悲凉的背影给大家。
胡来双眉一挑,竟然看不懂这是什么招数,超出了他的意料,但生性害怕意外的他,往往拥有极强的反应能力,面对这看似送上来的击败机会,他可不会轻易就这么放过。
呲……呲……
趁着短之又短的时间,又是两记毒箭射出,目标赫然是荆楚的心肺处,箭去的歹毒,去的更快!
“箭上竟然淬了毒!”高洪亮眼睛毒辣,一眼就看到了那箭上绿油油的毒液,勃然大怒,怎么会有人如此狠辣,不禁佩戴了手弩还在箭伤淬毒,实在太过分!
盛怒的他身形微动就要冲上台去,当场把那个违规的家伙给抓下来好好的拷打一会,让他知道在他的地盘就要守规矩,不要搞这些阴谋诡计!
“哎,高营头不要激动,我知道你的愤怒,因为贵营禁止使用暗器这个规定是出了名的,可惜……”一双大手按住了高洪亮的肩膀,按住了他那愤怒的心。
高洪亮看向按住他的人,险些要一拳头挥舞过去,但当他看到来人时,想到其中要害,还是强行压制住了自己,闷声说道:“罗左?”
罗左看到高洪亮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荆家对他有恩的事情他明白,荆楚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自然不能出事,不然对不起的可是自己的恩人,所以他露出了一丝轻蔑的笑,嘴上却是不停,慢悠悠地说道:“但这规定只在你的营地有,在我们东西北营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情,我们只讲胜负,战斗决的是生死,生死就是对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难道你面对敌人的时候能如此仁慈么?”
“你!”高洪亮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但在他看来真实的敌人和模拟的敌人可不一样,敌人死了就死了,可是站在他眼前的可是自己未来的战友啊,他……又怎么下得了手!
罗左最是喜欢让人陷入混乱的状态,情不自禁笑得更欢了,一双眼睛精光闪闪,似乎为自己的攻心计得逞十分的兴奋,为了让高洪亮更加的气急败坏,继而说道:“再者说,联合演练虽未有禁止使用暗器毒液的意思,既没有不给使用,但也没说不给使用啊?你说是不是,战斗就是要各凭本事吃饭,你生就是你赢,你死就是你输,这道理高营头不会不明白吧?”
高洪亮担忧的眼神聚焦在荆楚身上,双手抓得很紧,似乎下一刻就要把整个手掌心给刺破,小家伙,你可不要轻易死掉,打不过就认输罢了,我可不希望荆家绝后,这罪过我担当不起啊!
两人的对话看似很久,其实简短快速,就在说话的那一瞬间,毒箭早都到了荆楚的身后!
“荆楚!”纪凡万万没想到荆楚竟然一上场就不知道抽了哪门子的脑风,竟然被人下了套,这还不算,还顶着被毒死的风险,竟然背向敌人,要知道不要把后背留给敌人,这句话亘古至今就存在,没想到今日他却忘得一干二净,真实气煞他也!
可惜荆楚不知陷入了什么魔障,竟没听见他的话,纪凡眼看着已经刺到后背的毒箭,暗道一声:“糟了!”
胡来嘴上露出一丝微笑,似乎下一刻就是自己胜利的宣告声,可惜他的笑容还未挂在嘴角多久,立马就被拉扯了下来,变成了个苦瓜脸。
“这是怎么一回事……?”
在他惊愕的眼神中,一马当先的毒箭在失去了首要目标之后飞向场外,这是他的意料之中,意外的是之后紧跟的两只毒箭,这次毒箭准确无误的刺中了荆楚的后背,只不过听见的不是两声“噗噗”的刺入肉的声音,而是两声干脆的啪啪打连声!似乎是撞向什么坚硬无比的东西,用黄杨木制成箭矢,再用秘水浸渍数个月的短箭,竟然……脆生生的折断了!
他不敢相信的,一甩手肘,又是数只短箭射出的哧溜声,声音颤嗡嗡好似没有了那一丝必胜的意念,就连箭都变得慢了许多。
咄咄咄!
毒箭似飞蛾扑火,一道一道飞向吃人的“火焰”,上演了一场悲壮的牺牲大戏,每一道毒箭都似撞向不可移动的山岳一般,脆声一响,直接断成数截,似落花流水坠落在地。
“什么!”胡来再次被眼前的景象给惊讶住,怎么回事,他怎么会一点事都没有,要知道我的箭上可是淬了毒蛇的毒液,只要钻进血肉一丝,就能在数秒内麻痹对手,数分钟后就能置人于死地,他不至于要杀人,本打算在麻痹的几分钟内打上血清就能治好他,没想到眼前却是连刺都刺不进去!
胡来名叫胡来,就是因为他不喜欢按常理出牌,实力在护东营并算不上强大,甚至排在中下游,之所以罗左会排他来参加演练,自然对他寄予了极大的希望,但这希望不是要让他夺得前十,而是让他尽力废了其他三营的高手,要知道蛇毒即使的解了,但也会极大的伤害人的身体,短时间内是无法恢复如初,这样就会少了一个敌人。
但是聪明如他的罗左不会让胡来知道这件事,而是激励他夺得第一,为营争光,为自己争取机会!胡来没有想多,一向营头都对他不错,为了这不可多得的机会,他不惜放弃自己许多的原则,以自己的名字为方向,就是要胡来,一板正经不一定有出息,反而胡来可能闯出一片天来!
胡来不会轻易对自己说不,他就不信有刺不进的人,只要他是人,就一定会被自己的精心准备的毒箭给刺中,他虽然还有许多独门绝技,但他明白之后的战斗肯定会更加的举步维艰,所以他不能轻易使用。
胡来看向荆楚,扯下了长袍,露出了身上缠着的六架弩机,上面竖立了六只毒箭,加上手上还未用完的毒箭,数十毒箭就这样明目张胆的展现在大家的眼中。
在一众惊讶的眼神中,胡来扯下了身后连接着六架弩机的扣机!
努努!努努!努努!
因为一次射出的箭太多,声音重叠在一起,如嗜血的杀人蜂,发出努努的声音,数十箭乌云密布,手上的毒箭各留一只,在箭完全射出的一瞬间,双脚重重一踏地面,身形随风而动,一瞬间就冲了出去,原地徒留一阵被卷起的卷风,扫飞几片落叶。
胡来眼神中只剩下对胜利的渴望,没有人能阻挡他对前十的追求,没有一个人能让他失去成为大官的念头,他生来贫穷,长大后亦然,在少年时间,凭着自己对事情的执着,对自己的狠劲,他才能生存到现在,不然他早已成为野狼口中的果腹之物,他没爹没娘,靠人救济而活,十岁年间误入森林,被数只野狼围住,挣扎了数日才能逃脱,而他为了逃脱,纵身跳下数十米高的瀑布,才得以活下来。
他不禁对自己狠,也对敌人恨,为了赢,为了改变他的生活,他选择变得更狠,身上各处藏匿着他最熟悉最喜欢的暗器,因为暗器最快,因为最适合自己的实力,最大程度能提升自己的能力。
但眼下这诡异的一幕,让他惊讶,所以他抛开了自己可能面临的风险,抄起两只毒箭就冲向荆楚,他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是他知道他不容有失,因为罗营头看重自己,自己也不能辜负自己!
“认输吧!”
数十箭毒箭毫不留情的射向荆楚的别后,瞄准的部位全身上下,为的就是避免刺中后背而被折断,胡来才不相信这世上会有人真的练成了铁布衫刀枪不入!
脚步交错,他的速度并不比毒箭慢上多少,高举着毒箭就要在毒箭刺入荆楚身体的一瞬间,再给他两箭保险,确保万无一失!
可是他还是错了!错得太离谱,错的不管他自己不明白,连站在场外看的观众也不明白,只见数十毒箭似被某样东西吸引一般,原本笔直的箭道瞬间被拉扯改变,数十道毒箭被紧密的合拢在一起,就像被人搓成一捆,汇聚成一道巨大的箭,准心直指荆楚的后背心,就是那个诡异的地方!
咔嚓……
出人意料的事情,意料之中的结果。
胡来不敢相信的摊开手,看着如落花的毒箭,惊叹道:“为什么,这倒是为什么?”
不管他呆了,就连场外的一众人都呆住了,纷纷咽下吃惊的口水,脑中也是想着跟胡来一样的念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感觉荆楚的后背就像是死亡漩涡一般?
“怪不得那时候抓他的时候,感觉他那么怪!”别清风同样是惊掉了下巴,脑袋微微一转,回忆起以前大家伙还是敌人的时候,抓他发生的事情,荆楚就好像一块坚硬无比的大石头,怎么都砍不开。
“他到底有什么秘密,怎么会如此?”纪凡也弄不懂,难不成他是磁铁人?
高洪亮使劲的搓了搓眼睛,也不敢相信,什么力量能如此改变事物的运行轨道?但看到荆楚没有事,他还是松了一口气,心道:“看来荆家并没有完全落寞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