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羌给刘威介绍的这一套军事编制体系基本上从宋朝建立起就延续到了现代。
而刘威也清楚的知道,虽然宋朝的军事体系表面上看起来那是相当的先进,可实际却是画了皮的纸老虎,管看不管用。要不让也不会先让辽国打到迁都,再让蒙古给灭了国。当然这其中还搀杂着许多人文因素在里面,不过现下却不是追究这个问题本质的时间。
接下来王羌就开始详细的给刘威介绍宋庭枢密院的人员架构、编制、运转流程,以及其中的关窍之处,言下之意正是希望刘威能按照宋庭枢密院的样子来组建兵部。并且还着重提到了批准马正为士兵们请饷之事甚为不妥,若不加钳制,长此以往若遇有心之人必会生出祸端。王羌言下之意,也就是要把士卒的编练权收归兵部。
相对来说,刘威对宋太祖老赵的军事才能还是颇有肯定的,而且其也确实能够最大限度的发挥制度的好处。但北宋后来的皇帝却没有老赵的才能,在制度上又墨守成规,宋初军制的弊端就越来越突出了。兵不识将,将不识兵,士兵缺乏训练,将领不熟悉士兵的情况,给作战指挥带来了很大的问题。而禁军招募和选练制度的越来越流于形势,宋朝统治者为了防止民众造反,在灾荒之年,大量招募破产的农民为兵,虽然减少了民变,但因为缺乏训练,禁军数量急剧膨胀,战斗力却大大下降。皇帝在选拔将领的时候往往只注重他是否听话,而不注重才能,在作战指挥的时候,又多对将领进行遥控,束缚了他们的指挥。这使得北宋虽然有百万大军,但在与辽国和西夏的作战中却连连失利,处于被动防御的地位,以至最后被灭了国。
就刘威的想法来看,他自然是不想重蹈宋朝的覆辙,可眼下却真真不是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想着“诱敌于CD城下,一战歼之”,这事还八字没那一撇,老刘同志当下也兴趣索然起来。当下打断正滔滔不绝发表演讲的王羌,道:“王爱卿,朕已然知道宋制种种好处。朕且问你,宋制既然如此之好,宋强么?”
王羌被刘威这突尤一问,当即就哑口,半响这才诺诺答道:“不强!”
“宋制既好,何故宋不强?”刘威问。
王羌答道:“制之所出,人之所立。”
这一问一答的意思是刘威问他既然宋朝的军制这么的好,为什么宋朝却不强盛。王羌的回答是制度的人来制订的,也是人来执行的。言下之意,就是并不能因为宋朝现在衰弱,就否定宋朝的优良制度。制度还是好制度,只不过是现在执行这个制度的人有问题而已。
刘威又问:“朕再问你,五千之兵是为朕之手中兵卒之数的几成?”
王羌心中一算,眼下刘威手中兵卒不过骑军五千、弓军八千,以及王连带队赶赴剑阁援助的民勇一万,合计不过两万三千人:“回禀陛下,乃两成有余。”
刘威再问:“若朕之兵卒有十万之巨,这五千之数又是几成?”
幸亏王羌算术还好,当即回道:“乃五分之数,是为半成。”
刘威继续问:“若朕日后有兵卒百万,五千之数又是几何?”
王羌这一下还真被问住了,虽然读书之人也学习算术,但这中涉及到小数点或者是分数、代数的高等数学还真是擀面杖吹火,一窍不通。虽然王羌知道“百中取一,是为一分。十中取一,是为一成。”但这百万VS五千之数,他却不知道如何算数了。
这王羌想了想,只好摇头道:“回陛下,臣不知。”
刘威也不做声,向殿下众人问道:“何人可知,此数何解。”
这殿众人虽都是官僚,但平日里绝对不曾研究这高等数学才会用到代数、分数。而有宋一朝,虽然是中国古代历史上经济贸易最为发达的时代,但却是一个只要学会简单的加减乘除就可以当企业家的时代。
谁知正当刘威意欲向众人解惑之时,却有一人自文官末端出班而立道:“回禀陛下,此数称为‘千分之五’,民间多称为厘,是为百之五厘。”
刘威一看此人就觉的甚是眼熟,再仔细一想,赫然发现此人正是当日以大棒向丁家父子“当头棒喝”的丁黼叔父丁祁。
于是刘威对那丁祁微一点头,道:“然,若日后朕确有百万大军之日,军中百十人调动之事,难道也要兵部行文中书省与朕定夺么?”
王羌一听自是愕然,对于这种比较长远的事情他还真没想过。
刘威当下又道:“所谓政事,事关国策民生,乃天下之大事也。朕虽为帝,若能穷一人之力而治之,还要汝等何用。为臣子者,不能为国家弭大事,反以琐事上渎君父,方寸窃所不安,是乃臣子之道呼?”
殿下众人见刘威此语,语气之中甚是威严,当下急忙齐齐拜下,劝道陛下息怒。
刘威这话夹怒而出,自然是十分威严。而且他话里的意思也十分的实在:如果皇帝什么事情都自己一个人干完了,还要你们这些大臣来吃干饭啊?
看看大殿门外的天色已然明亮,刘威心道:好嘛,半天工夫过去老,尽在这里扯蛋。一点屁大的事就可以哇哩哇啦说半天,真是耽误老子时间。然后刘威一晃眼间,竟然这才发现马正那小子也站在班中,当即奇道:“马正,汝为何在此。”
那马正被刘威如此一问,心中也是奇怪,自己这不是前来“上班”吗?虽然马正也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但还是当即站到殿中。
刘威定眼一看,赫然发现昨天的那军武将列队今日居然还是纹丝未动,还真是一个都没有少。而且刘威分明记得昨天已然交代了马正要他专心练兵,当下刘威怒道:“马正,汝身为天威将军,此时理应身在军营,带领士卒训练。”
见马正目光闪烁,并且不停的向王羌那边飘去,刘威心道:果然又是你小子搞得鬼。看来今日王羌所发之言意有所指,他们这些还真是为刘威着想,未雨绸缪啊!
刘威当下略为思索之后,命道:“文伯,文昌偏殿划为中书省办公之所。即日起,早朝之事罢停,由汝掌管中书机构处理百官上奏之奏章、奏折,行中枢之职,理政之实。”
又道:“马正与朕同去军营,查验士卒操练。”又指了指丁祁道:“汝一同随行。”当即大袖一挥,离座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