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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昀的一声:“要朕如何是好”自然是正中贾似道下怀的,不然他也不会紧巴巴的将昨天才拿到手的那阙词赶在今儿个大清早就让赵昀看到。
眼下谁都知道,北面、东面战事吃紧,蒙人也学着孙子兵法搞什么围三掘一、围而不攻。又大索人口,看那架势是要把人都虏到腹地去搞农耕。这个时候隐为南宋粮仓钱库的西川巴蜀又被人夺了飞吻,这简直就是叔可忍,婶不可忍。
当然,眼下摆在小赵面前的两条路不外是:一、联汉抗蒙。就算那个季汉打着旗号说南宋已经气数已尽,要取而代之。但那怎么说也是汉人政权,再怎么掐都是俩兄弟窝里斗,联合起来一致对外才是道理。再说季汉向大宋派来使团的事贾似道也已经从姐姐那收到了消息,看来巴蜀一地改姓之事已成定局,到不如乘机找好台阶下。
而且,根据赵彦呐的口供和赵汝筌上来的折子,汉军的兵势非常犀利,估计没个四、五十万大军休想一战而平。换过来想想也是,二十多万蒙古铁骑居然一战之下就被人家弄的灰飞湮灭,要是说他汉军的战力稀松平常,鬼都不信。
眼下北线、东线战事胶着,朝廷的数十万大军龟缩一隅,不说兵器装备,光是保证人吃马嚼就是天大的难题。前几日临安城内的粮价又涨了少许,让他贾家米铺又多挣了不少银钱,可小贾同志也深深明白,如果国家完蛋了,那作为国舅的他也就屁都不是一个。
至于第二条出路,也就是联蒙灭汉。理论上这条出路是有可能的,但谁都知道,自从联蒙灭金、端平入洛之后,蒙古人的狼子野心已经是司马之心天下人皆知了,这个时候还想联合蒙人去扼杀季汉,不说朝中的阁老大臣们答不答应,就是他小贾也怕天下人戳他脊梁骨。
说实话,这个时候的贾似道还只是一个弄臣、权臣,而不是一个奸臣、佞臣,他眼下最大的想法就是乘着姐姐得宠的时候,想办法多多捞权、捞钱。
想想前不久因为捅出了巴蜀之事,他就捞了个同进士出身,武德大夫兼枢密院知事郎的官职,这会儿要是应对得当,说不定立马加官进爵。
当下这姐夫舅子就在永乐宫里商议了起来,却把宫门外跪谏的群臣忘了个一干二净,直到快中午的时候赵昀感到腹内有些饥饿,这才省起两人已经商议了整个上午。
“官家,眼下若是要战,则无兵可战,且东北之地蒙军敌势甚强,纵合举国之力方才勉力抗之,如何能抽调大军入蜀平叛?其二,巴蜀刘威之军军力若何虽无人得识,但想想那蒙军二十万之众,就算我朝尽起精兵,也断然不可一日退敌,更别说一战之威灭敌十万之众。且蒙人好勇斗狠,却不是善妄之辈,十万大军灰飞湮灭、领军主帅一战而亡,若是季汉妄言,那蒙人怕是早就跳出来骂了,怎会如此不做声息?再说了,以臣之见,之所以东北两路蒙军偃旗息鼓,定然是已然知晓了西川战事,以蒙人豺狼之性,睚眦必报之心,定然是要尽起大军前往讨伐的。”贾似道分析了一个早上,将敌我事态分析透彻之后,做出结案呈词道:“因此,以似道之见,此时无论如何,都不可妄而动之,还是静观其变为好。”
“可是……”赵昀虽得贾似道劝解,心中忧虑开释大半,但还是有些担心。逐思量道:“若蒙人再征西蜀,败了若何?胜了又若何?”
“刘威若是败了,则我朝亦是危亡。蒙人以东北两路齐下,我朝已经是捉襟难支,若是蒙人再得西川,三路齐进,那便如是泰山压卵一般了。”贾似道心中一叹,比起永乐宫外的朝臣,他的政治资历虽然浅薄,但他的政治眼光确是比那些一味叫嚣着派大军入蜀平叛的老臣们高远得太多。眼下不论这刘威到底是意欲反宋或是裂土而治,首先要面对的自然是蒙古的复仇怒火,这个时候不来个借力打力,难道还要从抗蒙的东北两路前线抽调兵卒来羊入虎口不成,也不想想那赵汝筌带了几万大军想去拣果子吃,结果却是一触既溃,还让近万军兵喂了长江里的王八,可以想想这刘威岂是好相与之辈。
“刘威若胜,想必也是惨胜,西蜀之地必然元气大伤。”贾似道说到这里,却是顿了一顿,这才抛出了杀手之锏:“官家,以似道之见,若是那时,怕只有和亲一途了。”
“和亲?”赵昀有些忐忑的看着小舅子,对他提出的和亲之计甚为不解。“师宪,你是说‘和亲’?”
“正是……”贾似道点头一笑道:“若刘威再胜蒙人,元气虽伤,却是百足之虫。若是那时,元气已伤的季汉定不可能再与蒙人硬憾,不若借力使力,明行联汉抗蒙,暗使驱蒙灭汉之计,使二奸鹤蚌相争,我朝坐收渔人之利。当然,似道若是那刘威,当然是不愿和亲地。若官家大张旗鼓地将那和亲队伍派出,又传旨天下。民间百姓幽幽众口,何人能缄?联汉抗蒙,暗中扶持,使其为我朝西北之屏障抵抗抗蒙古之事,事在必行,亦算不可为既要为之。”
“好计……”赵昀听得小舅子一解释,当下明白过来。若是刘威再一次抗下了蒙古,定然也是元气大伤,这个时候反倒不能让他垮了,暗中扶持他继续当靶子给蒙人打不是更好。且不论刘威愿不愿和亲,只要自己大张旗鼓的派出送亲队伍,又到处宣传。就算到时候刘威不干,那也是黄泥落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一个宋汉联合,一同抗蒙的假象,让蒙人卯足了劲去整他。毕竟就眼下看来,派兵去围剿西川刘威之事那是想都不要想的,到不如让他做个吸引火力的活靶子好些。
赵昀想到这里,当下站起身来又道:“不若朕再封那刘威一个汉王,师宪以为如何?”
“甚好!”贾似道点头一笑,心中不由一乐。想这蒙人复仇之心最是炽烈,若是能引得蒙人将全力倾泻在西蜀一地,则中原战事必然得以缓和。
赵昀又道:“那季汉遣来的使者,朕见是不见?”
“见,当然要见。”贾似道不假思索,当然答道:“若那使者正是前来求和的,岂不是正逐了官家的心意。”
赵昀闻言自是与小舅子相视一眼,二人同时“咯咯”地奸笑起来。
大殿外,密云虽是遮日,且临安位与东南之地,但那气温还是相对较低。大票朝臣虽然早朝之前多是吃饱喝足穿暖,可时近正午,众人早已经腹内空空、如饥似渴、浑身哆嗦颤抖不已。
那老相郑清之虽然年事已高,不过此时却是依然跪像严谨,虽不时见其以袖掩口咳嗽,却无人得见他将袖中的糕饼塞入口中,以唾沫润软之后吞咽入腹。因此,就算身后的众臣大多有气无力,饿眼昏花,他却还是老神在在。
也就在众臣大多快要忍耐不住的时候,只见永乐宫突然宫门大开,官家赵昀躺在肩舆御榻之上牵着国舅贾似道的小手居然一路嬉笑着缓缓行来。若不是群臣都知道小赵同志不喜男风,怕是不少老臣当下就得中风倒地。
赵昀行出宫门,自然是见到了一地的朝臣,原本春风之色,当即白雪纷飞,只见他怒喝道:“你等在此做甚?”
众人等了半天,却见官家发怒,当下自然是没人但敢做声的。只见老相郑清之却是咳嗽一声道:“启禀官家,官家自腊月始起,连日免朝,前几日又诏身体不适,暂罢朝讲。夫礼莫重于祭,而疾莫甚于虚。官家春秋鼎盛,诸症皆非所宜有。不宜有而有之,上伤圣母之心,下骇臣民之听,岂能废祖宗大典,臣不知陛下何以自安也……”
赵昀原本得了小舅子的妙计,心中郁结已解,欢喜得紧,只是看着一票大臣跪在宫外很是不爽。谁知道听了郑清之的一席话之后,却是骇然自惊。这才省起今日乃是腊月二十三小年祭灶之日,居然把皇家的祭典大事都给忘了。
当然,这事的因果实在怨不得别人。谁叫他今日早间吐血之后,就要贾妃封闭消息,不见大臣,不准黄门太监传递消息。而老相郑清之从内线得知了赵昀吐血的消息之后更是带了百官来永乐宫外跪请圣驾,也没犯错。
延误皇家祭典之罪,那是可大可小:皇帝生病了,那是没错的。大臣们前来跪请,自然更是没错。要错的话,罪责自然全在封闭了宫门消息的贾妃身上。
当下,赵昀和贾似道脸上同时数变,确是已经明白了郑清之这次居然是冲着贾妃来的。这贾妃日益得宠,坐大后宫不说,上一次献上书简就换来官家的一口鲜血和小舅的一身功名,这一次更是“换个方向,再来一次”,以郑清之为首的老臣自然是害怕这贾家姐弟俩日益坐大,因此这就将计就计的顺手摆上一道。
赵昀脸上数变之后,就知道这事绝对不能善了。当下急中生智,连忙激烈咳嗽起来,贾似道也是机灵,赶忙高吼“快传太医”然后撵着抬榻的小黄门们又把赵昀给抬进了宫去,只剩下列位大臣们面面而窥。
他们当中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自己再一次被郑清之当了枪使。而趴在地上的郑清之,却是从嘴角处露出了浓浓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