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哗啦!”的水声让卡萨诺瓦相信了眼前所见。
卡萨诺瓦转身离开了水面,将短裤穿好了,朝外面走去。
女人看着他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今天为什么会失败,为什么今天不能让卡萨诺瓦满意。
卡萨诺瓦转过头来看见了女人祈求的眼神有些不忍,走回来,将女人牵出了水面,在她脸夹上吻了一下,“不是你的错。乖乖!”牵着她像是她牵他过来时一样。
来到换衣间,卡萨诺瓦穿戴整齐了,在衣兜里摸出了三枚金币放在了女人手里,戴上面具转身穿过大堂,出了门去。
那个帅帅的船夫的船竟然仍然停泊在门口,见到卡萨诺瓦出来了,船夫赶紧站了起来向他打招呼:“先生,您要去哪?我送您去,不用再给钱了。”
“为什么?”
“您上次给的钱已经足够了!”
看着这个威尼斯船夫,卡萨诺瓦由衷地感叹他的可爱,这要是国内的的士司机,他不给你绕远路已经是阿米陀佛啦。
卡萨诺瓦跳上了船,对可爱的船夫道:“去离挪威森林大教堂最近的码头。”
“好勒!”船夫应了一声,荡起双桨往目的地划去。
船夫当心客人一个人坐船太闷,指着前排一个铁箱上的报子道:“先生,那里有今天刚出的报子。”
这个船夫还真是细心,乘客人进浴室期间划了船到附近卖报点买了报子回来等着。
卡萨诺瓦拿过报子,展开来,首页报道的都是一些奥地利皇帝弗朗西斯发布的各种政令以及各种税收制度,原来,意大利现在是在奥地利的统治之下,看报子上的时间是1800年4月30日。报子的印刷相对比较粗糙,对这些政令卡萨诺瓦读起来也索然无味,翻到报子的反面,尽是些花边新闻,卡萨诺瓦正准备扔了,忽然,一行小标题跃入眼帘——“情场浪子大打出手,神探出马雷霆万钧。”
阅读文字,写的是情场浪子卡萨诺瓦为了女人在某酒吧与人大打出手,神探霍利斯伯爵的接到蛛网密布的密探的线报,即时赶到,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迅速平息了一场事态日趋严重的流血事件。
这新闻出得好快,仔细留意此版的文字明显比其他版面字体要小了两个号,分明是临时增补了内容。卡萨诺瓦不得不佩服霍利斯伯爵——自己的“表姐夫”“掩耳盗铃”“偷梁换柱”的“雷霆”手法。
若不是自己此次得罪的是军方,在威尼斯的地界,这个“表姐夫”还真是什么事都能摆平。只是现在自己还得戴着面具小心从事,不然,如今正在监狱服刑的情场浪子忽然跑到了外面招摇过市,我那“表姐夫”恐怕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啊,没想到刚才不小心脱了上衣竟被那些‘土耳其姑娘们’认了出来,靠!下面每走一步可得小心了。”卡萨诺瓦下意识地扶了一下戴着的面具,漂了船夫一眼,见他专心的划着船,这才放下心来。
合上报子,瞌睡再次奔袭上来,毕竟刚才只昏昏沉沉梦境交织地眯了一个多小时,人,不睡还好,睡了又没睡足,愈发想睡。
卡萨诺瓦将报子放回原处,想要靠着眯会儿,肚子却是咕咕咕地响了起来,连那船夫都听见了。
船夫笑了笑,将船加了速,穿过了两座拱形桥在一处对着水面临窗的地方停住了,船家扔了几个小子儿给那里面的伙计,一会儿,伙计递了两个用报子包着的夹着奶酪和火腿的面包给了船家。船家接过了递给卡萨诺瓦。
卡萨诺瓦饥肠辘辘的也不客气接了过来,一阵狼吞虎咽,顷刻间,两个汉堡便塞进了肚子里。卡萨诺瓦打了个隔,这才回味出这个汉堡好好吃,和现在肯德鸡里吃的完全两码事。原来,那世纪的奶酪比现在可浓多了,火腿更是原味正宗,加上那面的地道岂是现代工业化生产出来的食品可比。
吃完了,正要将那包汉堡的报子扔进垃圾袋里,那报子上一行醒目的标题吸引了卡萨诺瓦的目光——“拿破仑发动政变,法兰西再遭厄运。”扯平了仔细看那内容,说的是拿破仑发动“雾月政变”的经过。事件的经过和卡萨诺瓦从史书上看到的却是大相径庭,书上所说的拿破仑力图通过合法的途径获取法兰西共和国权力的行为被当地报子描绘成了用心险恶的阴谋篡权的军事政变。看来这奥地利和法兰西的过结可不小。看那旧报子的日期是1799年12月,这国外的新闻倒是比国内的晚了些时日。
“拿破仑?”自己生活的是在拿破仑的时代,卡萨诺瓦此刻才清楚地意识到。
船家听见客人提到拿破仑,顿时来了精神,道:“神奇的小个子男人。知识渊博,口才过人,待人十分和蔼。”
卡萨诺瓦想不到,一个船夫会对拿破仑有这样的评价,按理说,拿破仑曾经是威尼斯的征服者,对于一个侵略者船夫怎么会给出这么高的评价呢?要知道这个时候,拿破仑才刚刚发迹,还没有称霸欧洲成为欧洲的霸主。
“你怎么这么评价一位侵略者呢?”卡萨诺瓦很是好奇。
“您不会是法国保王党的人吧?”船家看了戴着面具的卡萨诺瓦一眼,不动声色,继续摇着桨,“意大利长久以来受奥皇的统治,贵族永远是贵族,农民永远是农民,商人永远是商人,下层的人民哪里有机会啊!您看这报子上公布的各种苛捐杂税,养肥了一群群的贵族老爷和他们的阔太太,他们什么时候为广大的下层人民考虑过?法国可不一样,1789年大革命以来,所有人都成了公民,‘人们生来而且始终是自由平等的’思想作为法律写入了《人权宣言》,人人平等,每个人都有机会,这是多大的解放啊。所以,当法国的军队攻下威尼斯占领意大利的时候,害怕的不是人民,而是奥皇和那些贵族老爷们。”
“原来如此!”卡萨诺瓦想象不到,法国大革命对整个欧洲大陆会产生如此深远的影响,尽管奥地利、普鲁士、俄国这些君主国家疯狂地阻挠自由思想的传播,但自由思想仍然如同星火一般燃遍了欧洲各国。特别是在下层阶级里面备受欢迎。更何况,从十八世纪中期开始,英国的资产阶级革命都已经历了近半个世纪。
船家继续侃道:“所以,两年前当拿破仑从那位威尼斯首长的手里接过代表城市管辖权的钥匙的时候,那位可怜的老贵族竟然当场死了过去。”船家说的是真事,卡萨诺瓦在书上看到过对这个事情的记载。
船家意犹未尽,继续说道:“不瞒您说,上次拿破仑游历威尼斯城的时候,租的就是我的贡多拉。真没想到拿破仑将军竟然不坐军队的船舰而租用我们的贡多拉,原以为这位统率大军的将军严肃威仪,没想到,他会问我,每天都有多少收入啊,一个月要交多少税啊,全城共有多少贡多拉,听说威尼斯每年都会下沉是不是真的啊?这些问题。……他穿着随意,一点没有大将军的架子,虽然,身材不高,但我觉得他的身体里有一种特别的东西……我也说不清,反正是十分吸引人,不由自主地愿意和他在一起,愿意为他做事。遗憾的是,自从这位将军回国之后,据说他后来又率军远征埃及,而威尼斯再次被奥皇的军队收了回来。……”
船已经停靠在码头上了,船家还在滔滔不绝,卡萨诺瓦很自然地将他和北京的的士司机联系起来——一样的口若悬河,一样的关心政治,一样的知道好多有关城市的典故和记忆。
卡萨诺瓦又准备掏钱,船家马上说不用了,“希望下次还能见到您。”说完,用桨轻点河岸,船儿像条鱼儿样重新滑入了水巷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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