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菲亚连珠炮弹似得抛出了一连窜不为人知的往事,甚至出现了养殖并且贩卖冰粿草这类王国法律中的重罪,相关违反铁律的人必定会被骑士协会严惩,军方也会对主谋者实施绞刑。若她所述属实,这些惊天猛料完全可以将整个骑士协会搅得天翻地覆。
托莉深知这些严重的后果,她沉默了一会,向众人说道:“索菲亚所说的这些学院必定会彻底追查,不过在查明之前,谁也不许走漏风声!”
而相比各个学员舌桥不下的神情,另一位当事人莱因克尔此时反而没有任何波澜,面无表情地待在一边,可是从他不断摩挲的双手来看,内心一定在琢磨着什么。
“然后你们就把人体实验的目标瞄准了阿木?为什么是他呢?还有没有其他人?”姬斯继续向她发问。
“最初并不是阿木,而且王国的一些……一些死刑犯……”
“死刑犯?你们怎么能接触到死刑犯?”
“这个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协助实验而已,一切都是他安排的!”
托莉看着莱因克尔,这个相貌普通的中年男人手段可不普通,她如此想到。而后者仍旧阴沉着脸,一言不发,仿佛索菲亚所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你继续说。”姬斯命令道。
“是……是……后来,我们发现这些送来的死刑犯身体条件并不出色,他们中的一些人只是比普通人稍稍强壮了点而已,并不像骑士般有着特殊的体质,所以大多数实验才开始就夭折了,根本改进不了什么。后来我们才打算选择一些能够掌控元力的人,尤其是那些体内具有药物抗性的人群,不过这类人群往往和骑士一样,有着高强的本领,要对他们进行实验也是困难重重。所以我们计划从身边的学员开始,因为想成为骑士的一般都是在其他方面没有希望的年轻人,他们的伤亡只要伪装成训练事故就可以了,只要不去招惹那些有背景的学员,并不会产生严重的影响。在偶然一次训练中,我们发现阿木的血液里具有一些药物的抗体,他对元力的控制也比较出色,所以就把他作为了目标……”
“啪”的一下,索菲亚还没说完,脸上就留下了一个火辣辣的掌印。只见多娜站在她的眼前,神色无比失落地说道:“索菲亚,我一直把你当做最好的朋友,你却……你却……”她紧咬着嘴唇,微微起伏的双肩显示出她正在努力克制着愤怒的情感。
“多娜……我……我也不想……我不能离开骑士学院……”索菲亚捂着微微肿起的脸,异常委屈地望着多娜。
其余学员也是各怀心事,他们均没有想到两年来身边竟然潜伏着一个随时会来索命的魔鬼,一些人对索菲亚以身边同伴作为实验目标的行径大为恼火,对她楚楚可怜的模样没有丝毫怜悯;另一些则认为一切应该归咎于莱因克尔这个罪魁祸首,作为学院教官居然是个人面兽心的罪犯;还有两三人却是在揣摩那些指控的真假,毕竟莱因克尔自从被托莉阻止后便一直沉默不语,面对索菲亚接连爆出的恶行连一丝反驳的态度也没有。不等姬斯继续,就有学员率先发问了。
“索菲亚,既然你们选定的是阿木,那为什么不在学院中设法将他抓走,反而要等到监管更为严格的资格测试中来呢?”提问者正是许久没有开口的布莱克贝尔。
“因为他是驯兽系的学员,经常会外出历练,所以很少有机会对他下手,况且学院中人员众多,又在院长眼皮底下,当然不敢轻举妄动。而资格测试虽然严格,却更容易伪装成意外。原本我也在害怕会不会被发现,但莱因克尔对我说他是资格测试的考官,一切都会布置好的,没想到……”说着,索菲亚忍不住再一次掩面而泣。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们,你们是怎样布置的呢?”贝尔没有理会,继续问道。姬斯见他居然就这么顺理成章地抢走了自己的工作,刚欲阻止,却意外地被托莉拦了下来,她点点头,示意贝尔继续。
“你们还记不记得,第三轮测试一开始就是我最先上前抽取竹筒的,因为莱因克尔已经对那竹筒作出了记号,为了避免他人误拿,我必须得在第一个。而那张字条上也作好了手脚,阿木接过之后便会立即释放毒液,而我们经过多次改良,将其毒性控制在数个小时后发作,这同样是我们这次的实验目的之一。”
“这就奇怪了,”贝尔立即说道,“交换指令的办法是临时想出来的,你怎么知道这张字条一定会交到阿木手里?”
“因为这些指令内容都是莱因克尔亲自设置的,我早在测试之前就已知道,结果大家也看到了,对于我们每个人来说,除非得到针对自己的指令,要达成其余任何一张都是困难重重,根本不可能在三个小时内完成。而我手里这张就是最有可能让阿木晋级的指令,不论你们是否想出交换的方法,我一定会设法将这张字条交给他,为了进入下一轮他也一定会接受下来!”
“可是你们怎么知道阿木一定会进入第三轮测试?就算他一定能通过前两轮,但如果像里奇或者塔克那样被打晕过去,甚至如泽尔和布雷托那样失踪?你们没有想过这种可能吗?”贝尔步步紧逼,显然这些问题早就在他的脑海中形成了。
“我们每一轮都有所准备,只是第一轮测试不确定因素太多,而且我恰好和阿木成为了一组,万一发生意外我自己也难以晋级。而第二轮大家都进入了幻觉,也是无从下手,到了第三轮才有机会。不过后面两种状况,我们也是没有意料到的,实在无法下手,我……我也是没有办法的啊……”索菲亚看着咄咄逼人的贝尔,有些着急道。
贝尔沉思了一会,随即说道:“好吧,我问完了。不过,你刚刚所说的一切,你独自一人也是能够完成的呢!”
“的确如此,整个事件的过程是清楚了,但是,单凭这张字条也不能证明这些都是莱因克尔指使的呀,索菲亚妹妹!”这时弗雷德也插话道。
再次说到关键点,索菲亚闭上眼,似乎努力地想了一会,才开口道:“证据……我……我只能试一下……”
“什么意思?”见她扭扭捏捏,托莉立即追问道。
“就是莱因克尔种植冰粿草的那两块试验田,其中一块是在莱比学院附近,另一块就在百草森林!两年来我们时常会去那两个地方,那里的道路并不好走,一定会留下证据!”
“百草森林?!”这证据倒真是出乎众人意料。托莉看了看莱因克尔,见他仍无反应,仿佛屁股底下已经生了根,就等自己的脑袋上开花结果了。于是托莉便要求索菲亚立即提供试验田的具体位置。
“每次我们都先到达那座雷特的城堡,然后我必须先蒙上眼睛,才能前往那地方。不过虽然看不见,但是几次一来我已经把路线记了下来,如果回到那座城堡,我想应该可以找到那里!”对于此地,索菲亚想必早已熟门熟路,难怪众人刚得知测试地点在百草森林时,她并没有过于惊讶。
事已至此,整个事件也逐渐清晰起来,托莉明白此时也必须做出些决定了。她定了定神,走向莱因克尔:“事件尚无定论,不过你必须配合学院调查,我会委托姬斯把你带回学院,为了防止不必要的麻烦,暂时先扣押你的武器。”
在剑与魔法的世界中,一件拿手的武器就如同身上的器官一样重要,而托莉居然在学员面前直接缴了教官的法杖,这无疑让众人担心起后者是否会突然反击。
没想到莱因克尔只是冷笑一声,随手就将法杖扔给了托莉。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说道,“反正我也打不过你,你说怎样就怎样咯。”如此反应与之前判若两人,让众人实在是大跌眼镜。
托莉也不理会他的冷言冷语,她收起法杖,抬头望了望天空,似乎已经过了黎明,百草森林的防御机制此时也应该消失了。于是便命令姬斯带领部分学院助手将莱因克尔先押回莱比学院。
“那她……?”姬斯指指索菲亚。
“我还需要她带我去那个种植冰粿草的地方。”托莉答道。
姬斯点点头,很快便与莱因克尔等人离开了。
“你们暂时留在这里,若弗拉西奥回来,就把整个事件的经过一字不漏地告诉他。”托莉对其余的学院助手说道,随即她一把抓起索菲亚,命令她一同回到雷特的城堡中。
索菲亚连连点头,仿佛抓到了减轻惩罚的机会。
“托莉老姐!”就在两人即将离去时,贝尔却叫住了她,“你……小心一点……”
托莉有些奇怪地看着贝尔,突然间她恢复了之前女孩的模样,朝贝尔眨眨眼道,“臭小子,先担心你自己的资格测试吧!”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贝尔的神情渐渐凝重起来,因为,他感到事件并没有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