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晌,等到一切都平静下来了,如妃这才又狠狠心,眼睛长闭了片刻,却是又伸出了手去!
这……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
夏柒若眼角一弯--你硬要乱来,我自然是陪你好好玩一玩!
于是她拨开地上搭建白绫谅架的竹竿和废弃木头,又捡了好几颗看上去分外不起眼的石子,然后就在兰妃再一次将手伸向棺材里面的时候,另外一盏烛台也忽然同方才一样打着旋儿掉落在地上。
这一盏烛火灭,屋里已然漆黑一片,在这样一个置办着一口棺材还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饶是知道实情的夏柒若,也不禁吓得一抖,更何况此时已经开始胡思乱想的兰妃。
“邪……邪门了……如妃姐姐,你也莫要怪我,在宫中想要立有一席之地本就不易,你何苦为难妹妹我……还是安心去吧……”
她畏畏缩缩地说完,竟然顶着如此的恐惧走到案台跟前,将滚落在地上的白烛重又拾了起来,拿起一旁燃着的檀香重新引了火,周围顿时又明亮了不少,看出兰妃明显是松了一口气,但是夏柒若也没有丝毫焦躁,就等着她一转身的瞬间,手指一捻,一粒石子又是飞射了出去,直接撞在了那牌位上,一个踉跄,那看上去叫人不适的深色木牌直接砸在了兰妃的脚下!
“啊--”
兰妃朝上望了几眼,却是再也忍受不了,一个大叫之后拖着沉重的木屐一路小跑地冲了回去,也不管掉落一地的东西和大敞的棺材。
听着这脚步声渐渐走远,知道屋子里又恢复了一片静谧之后,夏柒若这才从背后站出来,拍了拍身上沾着的灰,径直走到了棺材旁边。
“如妃姐姐,她走了。”
如妃一听是自己熟悉的声音,顿时心便放了下来,只见她在胸口抚了两下,然后慢慢地坐起了身子来,对着夏柒若微微一笑,只是这个笑容怎么看怎么觉得无比苍白。
“一会儿我也要走了,这天估摸着就要亮了,我还是给你喂着药,她明日应当还会过来,到时候咱们合力演一出好戏叫众人看看!”
听到这里,如妃倒是吃了一惊:“妹妹何以知道她明日还会来?”
听着她在外面不住尖叫,心中应当是怕得要死,她这棺材里到底是有什么吸引着她,放在她在里面摸索了一遍,只有一些平日里她格外喜爱的首饰和一些元宝之类的,都是些非常平常的,甚至连大户人家丧葬都比不上的东西。
“我那日告诉了她如妃姐姐身上藏着她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且她不知道我到底还告诉了谁,自然就怕把把柄落在别人的手里,现在竟然亲自过来翻找,想必以前她害人的旧账还真是不少!”
嘴中愤愤地啐了一口,夏柒若见如妃的面色也变了好几变,便是知道了她一定也在她手下受了不少的苦,心中对于扳倒她的念想倒是更甚了!
忽然,不知道是哪个院子里面,竟是养着的公鸡扯着嗓子鸣叫了一声,夏柒若忽的心中一紧,这哪家的下人竟是如此不懂事,也不把如妃姐姐放在心上!
人死最忌猫、鸡等畜牲,虽说有时只是迷信的说法,但是死人为大,这点敬畏之心也是应该有的!
如妃当然也想到了这一点,脸色一下子就阴郁了起来,但是她竟然对着夏柒若又是勾了勾嘴角,似是安慰着她一般。
“姐姐,你这人就是太过宽容了……”
人本性如此,要是可以改得过来,她早就已经过得不是这般的日子。
夏柒若又四处将这灵堂摆成最初的模样,连太阳也快要出来了,她心中一紧,严肃地拿出那瓶药来,喂着如妃生生吞了进去。
苦得如妃嘴巴一瘪,但是还没来得急反应过来,便直直地似是要跌落下去,夏柒若眼疾手快地拖住她下滑的身子,然后抚去她额前掉落的碎发,帮其别在了而后,然后慢慢地放倒了下去。
“我走了--”
替如妃重新盖上灌木,她似是喃喃自语一般地在旁边轻轻说了一句,然后踏着刚刚有些耀眼的晨曦,从一旁的小路偷偷溜了回去。
心格难得的还没有起身,她这样忙活了一夜,也是累得睁不开眼睛,一到床上便直接沉沉地睡了过去,只余下了淡淡的呼吸声在小声回响着。
她在寝宫之中等了兰妃一整日,她竟是没有过来,夏柒若的心中不禁有了一些异样,也开始不确定地打起鼓来,但是就在踌躇之间,心格却是不知从哪儿蹦蹦跳跳地回了来。
“你这蹄子,如妃娘娘如今尸骨未凉,你怎么能笑得出来。”夏柒若其实也没有太过放在心上,毕竟如妃根本不是真的死了,只是见到她竟是这般欢快,没准叫那些有心的人看见了又要编排出什么奇怪的话来。
“娘娘--”她有些委屈地朝这里投过来一眼,“只是方才皇上下令说娘娘可以去在如妃娘娘出殡之前去看她最后一面了,所以我一时欣慰,想要快一些来告诉娘娘……”
到最后,这丫头竟然声音之中带着哽咽,叫人责怪不起来。
这其中的道理夏柒若也不欲同她多说了,只是也因为这个消息显得游戏雀跃,她匆匆收拾了一番,然后换上了一套看上去比较朴素的长裙,脸上也只是略施粉黛,便直接带着心格走出门去。
走在路上,不知为何,这急忙走过的小宫女和太监居然均是在她身边窃窃私语着……看来这就是后宫的意味,受宠之时,均是千人礼拜,然而现在洛雾铭表现得对她无甚兴趣的时候,居然就开始对着她开始无视与鄙夷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