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冬季吉恩几乎都是在旅途中度过的:从劳德卢普城出来,沿着斜跨西、北两省的流苏山脉一路向北方前行,崎岖的山路并不好走,车队花了十天时间才来到西省边界上的棕熊哨所。
此时已届年关,山姆理所当然地让大家停驻下来平安度过大年夜。这还是吉恩第一次在彩虹村以外的地方过年,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篝火晚会,一盘火腿两瓶白酒,12月31日的零点钟声就在平淡中敲响了。
第二天接着上路,在进入北部行省后车队放弃陡峭的流苏山道,径直向东进入肥沃的闪光平原,这样走看似多绕了一些路,但因为平原上土地平坦所以实际所花的时间差不多。只不过现在是大型草食性动物迁徙的季节,如果遇上一定要远远避开。
吉恩他们的运气还不错,一路上有惊无险地来到了平原上的中转城市罗斯托克,好好补给一番后车队又继续向北进发。其间经过了魔能动力子院院长史密斯教授口中的马丁内斯湖,随后再沿着奔腾的翡翠河逆流而上,最终队伍在干粮耗尽前到达了此行的目的地巨人要塞,而这时已经是万物复苏的春天了……
巨人要塞位于尘风大峡谷南端,是从北方永禁森林进入国度的唯一入口,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是整个帝国最庞大的防御工事之一,与东部行省的天神堡垒齐名!
进城后矮人山姆随便把车队停在一处民宅旁,然后清了清嗓子开始了自己的演讲:“各位年轻人,大叔没有说谎,宝藏就在前方尘风峡谷以北的永禁森林中。但是……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那里是魔兽的地盘,而想要从锋利的兽牙里分一杯羹的唯一办法就是打败他们!
当然这种事政府军队是不会插手的,他们的任务只是保卫国家。所以新人们给我记住了——这里是残酷的巨人要塞,出了这个城门你的死活没有任何人在乎!这里是佣兵的天下,想要有所收获就拿出自己的本事去战斗!
而像你们这些没用的普通人,不是我毒舌,如果没有势力收留,你们在这儿绝对活不过一个星期!唯一的出路就是加入像我们“矮人宝石联盟”这样的大势力,来吧这是契约书,你可以拒绝但我不会再给你第二次机会,想好了吗,新人们?”
“想好了,我这么帅还是去当佣兵吧,先走了哈大叔,谢谢你的顺风车哦~”台词说完吉恩头也不回地酷酷离开,气得山姆差点骂娘,拆台也不用这么彻底吧!
以吉恩如今的实力自然无需再理会什么破宝石联盟的卖身契,只是刚才矮人讲得太过片面,他还有一些疑惑的地方:
首先佣兵到底是一种什么性质的职业,是单纯的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还是有足够的主动性来保证自己的野心和发展?
其次既然政府军不插手,那佣兵们是如何来对抗光听名字就很强大的魔兽?
再次佣兵的整体层次怎样,自己现在的实力算是个什么样的水平?
带着这三个问题吉恩漫无目的地走在这座陌生的要塞中,城市造得很硬,一眼望去所有建筑的原材料都是青灰色的冰冷花岗岩。
按照自己为数不多的经验,吉恩走进了街边的一家小酒馆——推开虚掩着的百叶门,只见狭窄的酒馆内人还不少,一大群五大三粗的壮汉占据着多数位置,天花板上老旧油灯发出的昏暗黄光让本就浑浊的空气更加呛人。
吉恩走到角落上一张空着的桌子前坐下,对着不远处的吧台打了个响指。
台子中领结歪歪扭扭的猿人头都没抬一下,依旧在调着手中那杯并不精彩的鸡尾酒,脸上写满了对吉恩这个矮小未成年人类的漠视。
以貌取人是吗?少年并没有动怒,只是拿出了他在竞技场中角斗时的眼神。
低着头的酒保身体微微一颤,明显感觉到了一股气息将自己锁定,慢慢转过头去……那是一双充满杀意的眼睛!
猿人酒保一惊,赶紧把手上这杯原本不知道给谁的鸡尾酒送到吉恩面前:“还请这位小哥不要见怪,您要什么尽管说,这顿算我的。”
这才像话嘛,吉恩对猿人的态度变化还算满意:“先来二十杯麦芽酒!”
“麦芽…酒?您是说的啤酒吗?”
“你们北方是这么叫吗,那就二十杯啤酒。”
当二十大杯金晃晃冒着泡沫的液体摆满少年面前的圆桌,酒馆内其他人的目光不由地被吸引了过来,吉恩没有急着开喝,而是就这么微笑着迎着众人意图不一的眼神。
半晌一个40多岁的野猪人舔着唾沫星子凑了过来:“小兄弟,你看你点这么多酒一个人也喝不完,不如分点给大叔我一起喝?”别看这家伙说话用的是商量语气,可他的手已经不老实地向桌上的酒杯伸了过去。
啪!野猪人的肥手在半空中被吉恩一把抓住:“想喝酒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一个问题一杯酒。”
“呸、老子还管你这么多!”野猪人明显没把吉恩放在眼里,一使劲就欲把少年的手抬开。
可这劲是使了,但对方的手却……纹丝未动!!!
咦?这下大伙是真的吃惊了,一个未成年的小子竟在力量上完胜从业多年的老佣兵,这家伙是什么来头?当然也少不了起哄者在那瞎嚷嚷——哈哈老油条去占别人便宜,这下吃瘪了吧!
野猪人也知道自己踢到铁板了,当下变得老实起来:“小兄弟有什么想知道的就问吧,我一定全力回答。”
“如何成为佣兵?”
“去城南的佣兵协会注册,那个、小兄弟你是刚来巨人要塞吧?”
“不该问的别问!”
“……”
“你们佣兵平常是怎么赚钱、怎么生活的?”
“这个…平时去任务墙看看有没有能够做的任务,有的话就立马喊几个人组队抢下来,完事后一起分佣金。反正我们实力有限从没想过升级佣兵等级的事,自然也就没有掉级的烦恼,然后没事就出来赌一赌、玩一玩……”
“所有佣兵都过得跟你一样散漫、空虚、无组织吗?”
“当然不是,我是因为天赋太差元素亲和力低才变成今天这个混吃等死的样子,但凡有点潜力的人都会去拼命刷任务提升自己的实力和佣兵等级,以求哪一天被大佣兵团看上。”
“佣兵团的人跟你们不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我们这些“散户”只是佣兵界最下等的存在,开起战来那都是前线上的炮灰。但入了团就不一样了,虽然各个团的福利有多有少,但再烂的团也会包你平时吃住行的费用,过年还有年终奖发,然后好一点的团甚至可以按百分比来报销买装备的费用,你说这差别大不大!”
“那二阶巅峰在整个佣兵界算是什么水平?”
野猪人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偷瞄了吉恩一眼,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四杯啤酒拨到自己面前:“算是中等水平吧,虽然二阶巅峰在“散户”中算不错了,但只要没到三阶就仍然入不了佣兵团的法眼。”
……
从小酒馆出来吉恩直奔城南而去,他已决定成为一名佣兵,原因是后者能实现自己的野心。
然而说是野心不如叫作目标更贴切,因为这个目标是如此的单纯——有钱或者有权!
钱多到什么程度?可以顺利砸开一条回彩虹村的路即可。
权重到什么地步?能够吓跑那些守株待兔的人就行。
其实说到底吉恩还是想尽快回到家乡与心上人蜜儿姐成婚,他从头到脚都是这么简单的一个人。
佣兵协会的位置没有给吉恩造成太大困扰,爬上城墙边的瞭望台向内一眼望去,南面那座顶着两把剑交叉标志的城堡想必就是了。大陆气质天王尼古拉斯曾说过:年轻人要向前看,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一顿烧烤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顿!
行走在厚重的巨人要塞中,街上遍地都是琳琅满目的装备铺,在这里装备相当于第二条命,也许一件坚固的盔甲就决定着你能否从险恶的任务中生还。
而在众多商铺中又以矮人开的店子最为吃香,没办法,谁不知道论锻造矮人族称第二天下间再无人敢称第一!当然技艺是一方面,更难能可贵的另一方面是态度——就算再穷困潦倒的矮人铁匠也不会往作品中掺假,他们对艺术的炙热追求不允许他们做出这种事来!
所以即便价格贵上个三成,大家还是以拥有一件正宗矮人制造的装备为荣,尤其是矮人大师的作品,那都是金主们疯抢的对象。
对于这种风气吉恩是持怀疑态度的,他始终认为装备够用就行,只有自身的修炼才是根本。当然这并不是说追求好装备有错,只是我们在选择的时候能不能更理智更贴合自身的实际情况一点,不要一味跟风或被人怂恿两下就挡不住蹭蹭上涨的虚荣心,只买贵的不买对的那是土豪才玩得起的把戏。
慢慢悠悠走了有半个多小时,少年终于来到了一座高耸的拱桥边,而桥的尽头就是那座双叉、哦不双剑古堡。
战斗的号角已经吹响!英雄之魂正在复苏!前进吧少年、无尽荣光在等待着你!
吉恩一边脑补着大人物出场的景象一边踏上了弧形的大桥,桥面很宽阔,通体由洁白如玉的大理石堆砌而成,不愧是佣兵协会的门户啊——够档次。
此时桥的另一端、也就是古堡的门口已经聚集起了很大一堆人,隔得太远看不清他们具体在干什么,但想必就是佣兵无疑了。
“呵呵、佣兵的世界,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