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石师傅接过石料,瞅了瞅,抬头看看徐文彪笑了下。看样子他也是认为这块石料根本不能切出东西来。不过拿人钱财给人办事,并不是每个人都像猪八戒那么讨人嫌地。何况切石师傅还是开门做生意地,就没多嘴做那讨人厌的事。
徐文彪只作没看见,爽利的付了切石费,抱着双臂笑吟吟地看着。
“傻比,随便买块石头都能切出料,全国人民都发了!”旁边有人说话,听声音就知道是猪八戒,高翠兰娇笑着附和。
徐文彪冷笑一声,转过头去说道:“你怎么就知道这块石头肯定切不出料?”
这个时候见有人切料周围已经聚拢了些人来,就像打麻将下象棋,局中人固然乐在其中,围观者一样乐趣无穷。
看了看切石师傅手中的料,大多微微摇头,有些显然和徐文彪一样是新手,只是过来凑热闹地一脸茫然向身边懂行的人轻声询问。
猪八戒看围观者都是一副不看好这块石料的样子,更是得意,却偏偏不说依据,看样子到不是因为不懂,而是不想告诉徐文彪,嗤笑道:“你这石头要能出料,母猪都能上树了!”
围观的人一阵轻笑。
徐文彪看着猪八戒,笑道:“要不咱打个赌吧?”
能来赌石的人自然赌性都大,一听徐文彪提出打赌,再加上自己十拿九稳这块石头不能出料,猪八戒一下子瞪起了小眼睛,满脸兴奋道:“来吧,谁怕谁啊!”
“年轻人,别打了。”
徐文彪扭头看去,说话的是旁边一个六旬左右的清瘦老人,一身淡金色的唐装,领口绣着两条青龙。老人说道:“你这块毛料没有松花也没有蟒带,更没有癣,一点绿意都没有,十有八九是块废料。”
老人家一番好意,徐文彪自然不能犯浑,笑着说道:“谢谢老人家了。没事,就当玩了。”
老人笑着摇摇头,大概见多了这样的年轻人,“多少钱买地?”
徐文彪笑道:“六百。”
“还行,就当积累经验了。”老人笑了笑说道。
经过唐装老人这么一打岔,徐文彪捉弄猪八戒的心思便淡了些,没想到那胖子反而来劲了,叫嚣道:“嘿,这赌还打不打了?要是怕输就叫声朱哥,我大人有大量也不会和你一般计较。”
这家伙竟然还真姓朱,这幅长相,这幅身材,倒真对得起他这姓氏。
高翠兰在一旁笑得花枝招展。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徐文彪本来都打算放他一马了,没想到这人不知死活竟然又凑上来了。笑着对老人点点头,故作没有看见他微微摇头阻止的动作,扭过头来冷哼道:“打!当然打!谁不打谁是孙子!”
“来!谁不打谁是孙子!”猪八戒兴奋叫道,
看到这边起了纷争,国人都是爱凑热闹地,纷纷聚拢过来,片刻间周围便站满了人,足有七八十号。
这边打赌,石料肯定不能马上切了。切石师傅把石料放在一边,掏出根烟点上,一边抽一边笑呵呵地看着两人。
徐文彪道:“既然打赌,就得有点彩头。这么地吧,要是出东西了,当着大伙面大声跟我说哥我错了,我就是头猪,连说三遍!”
周围人看了看猪八戒的身材相貌,纷纷窃笑。
猪八戒反而没发觉徐文彪话语中的嘲讽,大概他从来没觉得自己长得像头猪吧。冷笑道:“那你要输了呢?”
周围人笑得更厉害了些。
徐文彪笑道:“我要是输了我也连说三遍我错了我是猪。”
猪八戒满脸兴奋,刚要答应,高翠兰在旁娇滴滴说道:“达令,或许有些人对这种当众承认自己是猪根本就不在乎呢?不能跟他赌这样的彩头。”
高翠兰的声音不小,根本没有避讳旁人的意思,徐文彪听得真真切切,却不愿和个女人一般计较,冷哼一声没有搭理她。
猪八戒听了一愣,打量了徐文彪一眼,扭头道:“那你说怎么办?”
这就有点侮辱人了。徐文彪心中暗怒,却压抑着怒火,看这俩货能折腾出什么幺蛾子来。
高翠兰笑道:“一看他就是个穷逼,买块石头才几百块钱,那就跟他赌-钱咯,心疼死他。”
猪八戒一听连连点头,大笑着抬起肥手在高翠兰粉嫩的脸上滑过,扭头大笑道:“对,道歉有什么意思?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干什么?咱赌-钱地?”
徐文彪暗中冷笑,看着猪八戒,心中寻思着怎么捉弄他。
“年轻人,别赌了,胜算太小,几乎没有胜算啊。”唐装老人轻声道。
猪八戒见徐文彪没有回声,以为他确实囊中羞涩,于是更加兴奋,脸上都冒出了红光,哈哈大笑道:“怎么,怕了?!你个穷逼,还跟我打赌!”
他这么一说,徐文彪倒想出来怎么耍戏他了,故意挤出几分难堪和底气不足的样子道:“谁,谁说不赌了?你,你说赌多大的吧?”
猪八戒哈哈一笑,从手包里掏出一摞钞票,啪地拍在桌子上,大笑道:“一万,你有吗?”
“一、一万?”徐文彪做出一副迟疑的样子,围观人纷纷摇头,猪八戒更加开心,大笑道:“穷逼,没钱就别来赌石!”
似乎是被猪八戒的咄咄逼人刺激到了,徐文彪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死死盯着猪八戒,猛地拉开单肩包的拉链翻转,哗啦啦倒出一摞摞的钞票,像个赌急眼的赌徒,眼珠子都红了,吼道:“要赌就赌大地!来啊来啊!”
围观人群轰地一声,纷纷议论开来,外围站着看不清地,要么拼命踮脚,要么往圈里挤,显得有些混乱。
其实说起来,到这里赌石地,大多都是有钱人,十几万的钞票不会放在眼里。但是人性就是这么奇怪,就像微信抢红包,有钱人平时吃个饭花上几十万眼睛都不眨一下,抢个红包就几块钱但是得了个手气最佳却乐得哈哈大笑。
这些人也是一样,十几万看不进眼,但是看到有人对赌,显然其中一方还是拿出了全部家当,顿时兴致高涨。
只有唐装老人,站在一旁微微摇头。
猪八戒看徐文彪这幅模样,冷笑着说了句等着,扭头对高翠兰说了句话,高翠兰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不到一分钟,人群中挤进来一个拎着皮箱的黑衣壮汉,在猪八戒面前打开皮箱,满满地一箱子都是百元钞票。
“你那是多少?”猪八戒冷笑道。
徐文彪当然知道包里有多少钱,但还是装作没想到对方真的拿出钱而非常意外的样子,磨蹭着走上前,慢慢地数着钞票。
人群爆发一阵哄笑,猪八戒哈哈笑着对黑衣壮汉道:“他那有多少摞,你就放多少摞。”说完冲着围观人群说道:“等这小子数完,天都黑了。”
哄笑变成大笑。
猪八戒还觉得不够,扭头对高翠兰笑道:“才这点钱,真没意思。回头赢了,拿这些钱去买个包。”
“谢谢达令!”高翠兰顿时大喜,啪的在猪八戒的肥脸上亲了一口,留下血一般的唇印。
徐文彪包里的钱一共十七万,黑衣壮汉掏出十六摞,桌子上便堆叠起一座小山,因为凌乱叠放着,看起来便更有视觉冲击力。
“切吧。”猪八戒抽了口雪茄,喷出口淡淡的烟雾,冷笑道:“这是你全部家当吧,看你一会儿怎么哭?”
周围人跟着起哄,“切!切!切!”
“慢!”徐文彪大喊一声。
“怎么滴?后悔了,后悔也晚了!”猪八戒冷笑。
徐文彪道:“这么大赌局,总得有个公证人吧!”
猪八戒大笑,“就这么点儿钱,还找公证人?!也是,对他来说,这都是他全部家当了。不过,你上哪找公证人去,小子,怕了就直说,扯什么猫腻?!”
人群开始起哄。
徐文彪心中冷笑,摆出一副迫于众怒的样子,扭头看着唐装老人道:“老人家,麻烦您当次公证人呗?”
唐装老人微微摇头,轻叹一声,走上前站在钞票后,看着徐文彪道:“不论结果如何,记住,年轻人,一次失败并不能代表什么?”
这是一个好人。徐文彪感激地冲老人点点头。
切!切!切!
围观人纷纷喊了起来。
切石师傅看了眼徐文彪,徐文彪一脸死就死吧的表情点点头。切石师傅把手中烟头一扔,抱着石头随便放在切石机上用夹具夹紧,启动了机器就要开切。
徐文彪又大喊一声:“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