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鬼缓缓开口:“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自己的孩子,它死了,被人生生从我的肚子里面挖出来,抛到路边,晒在太阳底下,被千万只车轱辘碾压成肉酱,但是我只可以漂浮在半空中看着,什么事都做不了。”
她的声音略微有一丝的沙哑,口中带着浓重腐化的气息,让夏涟漪一阵阵作呕,使劲憋住气,不敢说话。
恶鬼似乎想起了曾经的事情,继续说道:“孩子的父亲是一个商人,而我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弱女子,他为了让自己的买卖进一步地扩大,就娶了那个蛇蝎女子。”
恶鬼忽然重重地扇了夏涟漪一个巴掌,把她整个人都扇倒在水床之上,水床摇摇晃晃,发出“哐当哐当”的声响。
“他最后竟然看着那个女子切开我的肚子,取出那已经成形的孩子,让千万人践踏啊!”恶鬼在嚎叫着,声音凄厉异常,林子里传来扑棱扑棱的声音,鸟儿都被这声响所惊动。
夏涟漪依旧不敢动,趴在水床上装死,但是恶鬼立刻抓着她的头发,把她拎起来,她感觉自己的头皮都要被它给扯掉了,于是只有乖乖起身。
“所以我夜夜将魂魄附在这辆马车上,只要有人谎称自己的肚子里有孩子,就要像那蛇蝎女子一般,切开她的腹部!”恶鬼说到这里,本是狠厉的声音,忽然就变得哽咽:“夫君之所以没有阻止她,都是因为她谎称自己怀上了夫君的孩子。”
在这样悠悠的夜里,听着一个恶鬼说自己的前尘往事,夏涟漪忽然感到十分奇异,但是一切又是那样恐惧,就像现在的它正把恶魔之手伸向她的腹部一样。
她赶紧开口,不管那腐臭的气味是多么令她感到恶心:“鬼姐姐,涟漪错了,明日清晨涟漪就去向众人说清自己没有孩子的事情,还请鬼姐姐不要让涟漪死掉!”
夏涟漪在水床上跪拜着,一边躲避开恶鬼的手,它听着夏涟漪的声音,凄惨地笑着:“这样的话我已经听得太多,但是最终真正去说的没有几个,于是我一个个地把她们全都杀死了,你瞧,我的手上还有她们的血液呢!”
它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双手,原来是眼睛的那两个空洞看着手上的暗红物体,好像那是世上最珍贵的收藏品。
夏涟漪赶紧道:“请鬼姐姐给涟漪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若是明日涟漪不说,您也可以来找我,将我杀死。”
恶鬼似乎思考了片刻,道:“好吧,你别想着要逃,若是逃跑,就像今日你这车子的水囊一样,尽皆破裂。”
夏涟漪道了声是,然后就感觉颈部一疼,无尽黑暗向自己袭来,她晕了过去。而此时的夏无忧却睁开双眼,看着眼前的恶鬼,道:“小青赶快去洗洗,这么臭,你去哪里弄来的!”说着还在自己的眼前挥挥,想要赶走那臭味。
小青取下那张恐怖的脸,一蹦就跳出了夏涟漪的水床,夏无忧也出去透透气,反正夏涟漪一时半会儿也醒不来,留在里面也白受罪。
外面静悄悄的,只有轩辕霖坐在马车的边缘,他拿着一支长笛,看着夏无忧从马车上跳下来,道:“无忧的药实在好用,这么大的动静,竟然没有一个人醒来。”
夏无忧缓缓走过去,道:“这是当然,王爷也不看看无忧是谁的妻。”说完双颊飘红,暧昧的气息升腾而起。
轩辕霖看着蓝色的天空,点点星辰点缀其中,他把长笛凑近唇边,轻轻吹出一曲梁祝,而夏无忧看着刚才轩辕霖升起的火,就绕着它,恍若一只火蝶一般起舞。
两人双眼对视着,情义蔓延开来,恍若这世间只有二人,而在这一刻时间都已经静止,尘埃的浮动都停歇。
夜很静谧,二人在火堆边缘嬉笑着,躲在一旁的小青和明玉也是脸上带笑,他们从未见过这样恩爱的夫妻,这样的情景在一般人家已经难见。两人更是皇城之中的权势之人,有如今情意更是难得。
明玉在周围嗅嗅,皱起鼻子,挥挥小手,道:“小青,你身上还是那么臭啊,刚才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小青咧咧嘴,道:“天机不可泄露!”看着明玉不满的神色,又道:“其实是怕你被恶心到了,若是你不在意,我倒可以对你说来。”
明玉如今赶紧点点头,看着她那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模样,小青无奈摇摇头,道:“附近就有一个乱葬岗,我在那里滚了一滚,身上就有这个味道了。”
果然,明玉听到之后一阵反胃,就要向一旁吐去,小青赶紧扶着她,道:“明玉,我就说嘛,你听到之后一定会恶心。”
明玉紧紧抓住小青的双手,双眼之中有着方才恶心时涌出的泪水,如今她终于缓过气来,道:“小青,你不怕么?”
小青郑重地看着明玉,道:“明玉,或许你还不知道,我的父母早已双亡,我是被一个收尸的乡野之人从乱葬岗里捡来的,小的时候就日日跟着他去到那荒芜之地,看着遍地的尸体,也不知道哪个是我的爹娘。”
小青想起曾经的种种,又忍不住用衣袖拭泪,继续道:“后来我就被卖到了世王府里,本来他是想要把我卖到青楼的,但是我整天都去到尸体堆里面打滚,身上气味太重卖不出去,所以只有到世王府上作为一个打杂丫头。”
明玉是第一次听到小青说起自己的身世,曾经她以为小青和自己一样,都是出自穷苦人家,来到世王府上做丫头,只为求得一份吃食,在家里的时候依旧有父母关爱。
可是现在看来,小青的曾经实在凄惨,自小父母双亡,还险些被卖到青楼,这怎么是一个妙龄女子所能承受的事情。
明玉此时只能保住小青,她不在意小青身上的臭味,只说:“现在一切都好了,王妃对我们是真心实意地好,只要有她在的一天,我们就不会收到欺侮。”
小青也紧紧抱住她,重重地点头,她在心底暗暗发誓,这一生定要死死效忠夏无忧,以报她对自己的一片栽培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