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438室见到了德里孔子学院的院长——同时也是锦衣卫驻德里分站的站长范统。
他看上去一点也不像是一个情报站的站长，也不像是一名主持孔子学院的大儒。而是一个肥头大耳，油光满面的——厨子。当我走进房间的时候，他正蹲在椅子上一边啃着一只烧鸡一边批阅文件。
呃，说实话我的眼珠子差点没跳出来，这个家伙，和孔子学院这里高雅的文化氛围太不搭了！小巷中平民酒馆的后厨房才适合他。
“请问您就是范统范大人吗？在下甄晓仁，贸然来访，冒昧了。”我按照标准的见面礼节，作揖行礼。
“哦哦，甄大人啊，你总算来了，不要客气，坐下就好。”他随意的指了指旁边的一个椅子，“有什么事等我处理完这些情报再说。”
“……范大人，您还是放下那些情报，先来处理一下这边的事情吧。”我苦笑，“阿卜杜勒召见了苏联特使，我担心大明和莫卧儿之间的关系会出现我们无法掌握的变数，依我们使节团的意见，应该直接用非常手段做掉苏联人。”
“哦？”范统停下啃鸡腿的动作，略带惊讶的朝我这边看了一眼，“你们竟然讨论出了这个结果？”
“怎么？难道您不同意吗？”我有点担心。如果锦衣卫不同意的话，我们什么也做不了。
“哈哈哈哈，我可是太高兴了！”范统一脸开心的从椅子上跳下来，然后拨通了内线电话，“喂，喂，隔壁老王吗？使节团那边没问题了，咱们可以实行β计划了！嗯嗯，对，苏联使团那边不用给他们留任何活口……对，在他们会见完阿卜杜勒之后，把他们的主要成员一起干掉，然后一把火把大使馆给烧掉，就这样。把事情做绝，不要留下任何回转的余地。阿卜杜勒目前不敢和我们真的翻脸。”
一阵凉风从我的脖颈挂过——不要问办公室里为什么会有凉风，全当是空调在作祟就好了——我感觉面前这个厨子的画风一下子就变得不正常了。
挂断了电话，范统笑眯眯地看向了我：“怎么，甄大人看起来一脸懵逼的样子啊？有什么疑问吗？”
“那个……您对苏联使节团这是早有预谋吗？”我是真的震惊了，“我不记得在我来之前有人向您通报过我们使节团的商议结果。”
“没错，我们一直就有采取非常手段的预案，但所顾虑的就是大使馆方面的意见。”范统哈哈大笑，“我可是从来没想到陆大人竟然有如此魄力，竟然和我们想到一起去了！”
“那个，虽然这样让我们很满意，但是范大人您有没有考虑过波斯人呢？拉上波斯人来一起干是不是更好一点？”我有些没底气的问了一句。说不定筹谋多时的锦衣卫比我们这帮临时起意的家伙准备更充分，预案更完善吧？
“嗯，甄大人放心，我们这次雇佣的人，就是波斯大使馆的俄裔雇员。”范统有些玩味的笑道，“她似乎是个白俄的遗老遗少。”
这用心真是恶毒。这样一来，苏联使团被杀害的事件可就复杂的多了，能扯上的势力最起码有白俄遗老、波斯人和大明，这样一来可是够阿卜杜勒头疼的了。
“嗯，我还想问一下，这次行动的成功几率有多大？”
“几乎是百分之百。甄大人，这次阿卜杜勒召见苏联使节可是秘密行动，苏联特使的安保工作做得很差，我们只要在苏联特使途径德里贫民窟的时候制造一起不大不小的骚动，然后就可以等待好消息的到来了。”范统胸有成竹，“我做这行已经好几十年了，您完全可以放心。”
从事这行几十年吗？这话我觉着应该没有什么虚言。我知道很多人十几岁的时候就开始给锦衣卫打工了，大明一直将特务机构的建设抓的很紧很紧。看来这范统也是从小被锦衣卫培养起来的专业人才啊。
“没想到范大人如此深谋远虑，在下佩服。”我叹了一口气，看来锦衣卫也不完全都是废物啊，为什么就是没能防住苏联对大明的突袭呢？
“甄大人是想在这里等待事情的结束还是现在就回大使馆呢？”范统向我询问。
“我……可不可以问问你们准备在哪里行动呢？”
“嗯？您这是什么意思？”范统挑了挑眉毛，不明白我想干什么。
其实连我自己也不明白。
“我想去看看苏联人是怎么死的。仅此而已。或许是老天在指引我，我总觉着自己应该去那里看看。”我回答道。
“哦？您是想要搞个大新闻吗？想为您的升迁多一份筹码？”范统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班超当年可是亲自带着三十六勇士突袭匈奴使者营地，难道您也想效法先辈吗？”
“只是去看看而已，当然说实话，如果有这样宣传的机会我也不想放过。”我冲范统笑了笑，“还希望范大人能够帮衬一下，来日晓仁必有所报。”
“啊哈哈，好说，好说！甄大人可是皇上眼前的红人，来日必将进入内阁的，这点小事何足挂齿。我这就把计划告诉您。嗯……对了，要不要我派个特工陪您一起去呢？保证是美女哦。”
这姓范的未免也太露骨了吧！身为奋战在第一线的情报人员这么做真的好吗？
“还是算了吧，范大人，我自己去就够了。”我摇了摇头，还是谢绝了范统的“好意”。
“可德里平民窟里的治安可是非常差劲的，各种犯罪层出不穷。”范统像是在提醒我，“万一您出了什么事，会给我们惹来大麻烦的。”
“没事，我心里有数……对了，您可以借我一辆车吗？”
“没问题。”范统笑道，“反正这所孔子学院有大明官方背景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
我为什么会想见识一下苏联特使的死亡呢？或许只是为了寻求一份刺激？我想不明白，但内心的冲动却驱使着我这样做，仿佛不这样做，我便会失去什么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