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虹山即将到来的苦难不提,刚刚这一切发生前,一切还都在贺文的掌控里。起码,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地下六层的通道正在被清理出来,他的中军帐就安置在第五层,他可以看着这些发生。几处工地正干的热火朝天,高原人的末日即将到来。他不相信这群杂碎会逃出生天,因为根本没有消息显示,还有另外的出口。
就在此时,一个人的出现让一切都不一样了。这个家伙很虚弱,只是轻轻的一推就让他跌倒,还正好跪在贺文面前。
此人很有些诡异,他将自己封闭在隐蔽处,很像个意图不轨的肖小。那里是第五层的最深处,是一个刚刚开挖的地穴,很小也很浅。他就将自己填埋在空洞里,也不怕闷死?
贺文并不认为这是个肖小,还突然对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不仅是这个家伙自己推开了那些土,那或许勉强算投诚。更重要的是,这个人的眼睛。那完全不同于任何的高原人,它包含着太多复杂的意味,那是?隐忍、猥琐、残忍……
或许只有贺文这样的人才会觉得熟悉,或许他也只能看见这些,但这已经足够多了。
此人浑身无一丝战斗的痕迹,更不像个伤者。他没有跟着抵抗,甚至都没躲进更深的地下去。这或许是种态度,说明他并不把自己当成高原人,或者不削与之为伍?
于是,贺文默默的看着他一语不发。他知道,这是个有故事还忍了很久的人,也许不用问,他就会自己说了…
果然,这个人觉得自己很卑微和无助,他需要朋友,而且是强大的朋友。当然,这个叫李长海的男子很懂得交友之道。他还很细心。很多线人不知道的,他都知道,这很好的弥补了新近几天的空白。
比如:这下面不但有第七层,而且第七层还有一颗无比巨大的树……比如:那下面有两条道路,一条被地下河封闭了,一条则通往附近的某处山峰。甚至,就在那里,还有一大群秃头雕在镇守……
而很不幸的是,贺文恰巧知道那座主峰的名字,更知道哪些雕的名字。
而不幸的主题会颠倒,那对贺文来说这就是‘真的太好了’,‘如果这是杂碎们唯一的出路,那就让我来成全他们吧!’
今天,对李长海来说,同样是幸运的一天。对一个靠着仇恨才活下来的人,还有什么比希望更让人高兴的?
不得不说,李长海是那种沉着冷静的人。就在一天之前,妇孺和伤者是最先被送下去的人。从那一刻起,他就在等待着机会。并且,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摆脱了那些过分热心的大婶们。
而更好的消息是,他曾经担心的某些人并没离开。天知道,如果无法将她们一网打尽,他会非常失落。
那两个贱女人回来了,而且那个叫莲儿的也留了下来。这让他很是挣扎了一会儿,因为他还想不清楚,这份出卖的名单里都该有谁。但、这样的纠结并没很久,很快就消散了。
因为某些阿呆看不清的东西,在李长海这里很容易就得到答案。那个女子很喜欢这个呆子,是不要命的那种喜欢。这种情愫很特别,以前曾经让李长海无比的费解。
他一直认为,人的命才是最重要的,至于情义,好像只是用来演戏的。
现在,他不再费解了,并且还有点释然。因为仇恨可以代替任何的情义,甚至也可以超过性命。而看见莲儿和小苗,或许正是仇恨的源泉。在他需要力量的时候,偏偏身心都是空的,他痛恨这种无力感,真的无比的痛恨。
总有个声音在提醒他,眼前的美好都已过去,对他来说那些都是浮云,他就算攥在手里,也什么都干不了。更何况,这些浮云都围绕在那个呆子身旁。
或许,这些女子如果都随着万乘门走了,他会失去很多机会。毕竟和高原人一样,他不知道有人今天会来对付阿呆,也不知道来的是谁。对于一个曾经的采花贼来说,他的敌人并不比阿呆少。
但无论如何,他都必须先解决很多问题。比如:在神不知鬼不觉的逃走前,先保证自己活下来。而在敌我不分的情况下,不被乱军射杀,这并不容易。平平安安的做个叛徒,同样需要思考和智慧。
所以,这个有志做奸细的人很纠结、也很犹豫,最后像只真正的地鼠那样,把自己埋了起来。这个过程非常的折磨,而最终打消了这些顾忌的,恰恰是霈门,还有贺文这个人。
他真的太了解霈门了,在北方这些城池里,霈门的名声或许还没他好。这可真是上天给的机会,不但遇到了敌人的敌人,还遇到了比他这个强盗更黑的强盗。或许连贺文自己都不知道,在同行的眼里,原来是这么中肯的评价。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李长海期待的强大盟友出现了。
但他依然非常的恐惧,这个分寸并不好把握。因为他的筹码实在是太少了,一个成了个隐疾的废人,凭什么让人相信你的话?这个事实很残酷,足以摧毁他所有的幻想,也会被盟友轻易的抛弃。
好在,这群高原人实在是太傻了,这座营地的秘密也实在太少了点。对他这个伤者来说,那些热心正好是最简便的信息渠道。
可以说,地下之城的每一层,所有的大门都在向他无私的敞开。就算最近几天才发现的虹山,还有那两条道路,只要稍加打听,也并不是了啥不得的消息。
最重要的是贺文这个人,他真的在听自己说话。而且,他还听得很认真。
那么,贺堂主您还想听什么呢?
回答他们的是一阵晃动,然后是更为猛烈的地动山摇。摇啊摇,摇到外婆桥……就像一个无比巨大的筛子开始作业,只要大小合适,它们都无法逃脱掉落……,管它是不是长得像红包,其中最大的那个还连着把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