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淡蓝色的飘带,正在凝实起来,在星河的外围,它正组成第七条轨迹。而让这个陀螺不停旋转的内核,正变得璀璨不可方物,而且,它还在越来越明亮。
对每个修者来说,这里是一生都无法抵达的地方。但凡修者无不认为,进境一日千里只是个梦。现在,这个遥不可及的梦就在眼前……
可是等等,这里真的是仙境吗?一个充满着酸爽粘液的地方,一个不知是肚子还是肠子的地方?你家的仙境才这样。何况,他的小师妹还有他的小蝶还在外面,某人心里正疯狂地长草,他踏实得了吗?
可惜了!这个念头最终只是个念头,阿呆只浪费了一息的功夫,就将它抛之脑后。
就像一个误入藕花深处的旅人,首先想到的该是怎样出去,而不是采摘诱人的莲蓬,更不会留恋啥风景。于是,这位喜欢攀爬的猿猴哥,向着头顶的通路爬去。
刚开始,真的非常的顺利,尽管那些粘液让他不断滑落,但他依然回到了上一层。然而,面对那些黏糊,这位爷却败下阵来。
那就是一锅温热的稀粥,最恼人的是,每当他想挣扎向上方,就会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将稀粥推向深渊。那是个类似吞咽的动作,每隔数息的时间,就会到来。
结果,他一身肮脏,筋疲力尽,吧嗒一声,又被咽了下去。
但,这并没有让他灰心,只是略作调息之后,他把注意打在了脚下。然而,迎接他的是毫无二致的经历,那个恼人的吞咽动作依然在,并没因为是倒置的就变得轻微。
头顶数条,脚下数条,他就在这些管子里来来回回。每次的结果都让他失望,他还在老地方。
“他奶奶的,果然是个吃货,拿着大顶都不耽误吃!”阿呆愤怒地破口大骂,只是想给自己的颓废找个借口。他想象不下去,自己可以倒立着吃喝拉撒,就越恨这棵老妖精。
就在刚刚,他还在为自己的选择而感动。不是眼前的灵力不诱人,而是他不喜欢。这里找不到出路,甚至他还不知道能否活下去。这不是在选择,因为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在禁锢里死去。
现在好了,他彻底被吃下肚。不光没得犹豫,还没得选。
只是,他依然困惑。这颗两头吃的怪物,将一切最终吞咽到这里,难道它是不拉的?
而在这座肉山的外面,他的小师妹还有他忠心耿耿的器灵也正焦急着。一个大活人没了,还是她们的师兄兼主人,应该甭提多着急才对吧?
“喂!虹什么山!你难道就不能吐一吐?我那二货主人很臭的,你就把他吐出来嘛……”
“是啊,不要酱紫嘛。恶心的事很多啊,吐着吐着就习惯啦……”
“嗯……嗯。虹山很饿,吐的不行……”
“你个吃货,瞅瞅!你都肥成啥样了?对了,你还没说是公是母……”
“我说小蝶……!这很重要吗?”“当然啦,要是个母的,恶心事就特多。不是吗?”
“你!你……”如果阿呆听到了这一段,估计就不是不淡定了,而是蛋碎一地。
好吧,就算是猴子派来的救兵,也一定会迟到的。看来,某位爷必须积极的生产自救才行。可现在的他又能怎样呢?
……一道道水月斩劈在四壁上,然后颓然的消失在肉肉的湿滑处。在这个不到三丈方圆的地方,除了管子就在肉,除了粘液就是浆糊。阿呆很想念流云崭,还有小蝶这条霸道的虫子。唯一的好消息就是,这里不缺风,也不缺灵力。
这也就意味着,消化的味道无处不在。难闻与腌臜,已经都不足以形容这里,恐怕世间最肮脏的阴沟就是这个味道。鬼才知道,这个家伙的主食是什么。
仿佛一切能转化成灵力的,都一股脑被吞噬在此。经过搅拌,再滤出精华,等待它慢慢享用。而阿呆这个修者,不幸成了精华的一部分,可他咋就高兴不起来。
实际上,就在最后一条管子也成了死路之后,他就问过自己。不是问我啥时候死,而是我为何还不死?所以,他越发的想念流云崭,至少还可以干脆地抹了脖子……
这个家伙能把灵兽变成糊,能把灵石变成渣,偏偏就不让他去洗。我们不能埋怨猪脚有这个怪念头,让你在酸菜缸里关上小半天,估计你比他还恶毒。
可阿呆想不通的,小蝶却是懂的。
青莲秘境,让他和莲儿变得干净而柔韧,这种从内到外的淬炼,改变了很多看不见的东西。包括他那些勿药而愈的伤口,还有那些砍不断的筋骨。最骇人的是,他和莲儿那个排除秽物的自洁过程,更加玄妙难明。
所以,她对阿呆有了一丢丢的信心。而对宿主的意念还未散去,说明这个家伙还活着。于是,她有的是时间和同类聊天。
是的,面前的这棵树来自登封神域。直到地下七层,她已经可以肯定,这妖藤的本尊是什么了。而究竟是谁、在何时将它带到这里,已经不重要了。
小蝶觉得重要的是,它是活的,而且还比自己笨很多。也就是说,虹山是比她要低等无数倍的妖灵。她很优越也很欣慰,找到了低等的同类,让她真的很愉快。在登封神域,低等就意味着好欺负,或者可以被奴役。
隔着万吨的****,阿呆就在那里,他无法感受这种欣慰。唯一可以让他活下去的原因,被他归结为风。那些被过滤出来的精华,从肉泥到粘液,最后都化成了风。那是一股灵力的沙暴,就在这个三丈方圆的地方,它们无处不在,浓郁而浑浊。
这个地方很像后世的精神治疗中心,还是个重症监护室,连一头碰死的念头都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