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在混元境灵气充沛的那些岁月,风火境真的迎来过漫天星雨的年代,那些上古大阵曾经繁忙如同集市。在那个遥远的和平纪元,从风火境的天空之上鸟瞰这里,那些凌霄大阵的光辉,也曾像节日里缤纷的焰火吧。
或许,在关山崩塌束水涓涓之前,这一境里的仙君真的比比皆是。而当太多的修者都拥有了摧枯拉朽的威能,闻鸡起舞都能让四邻不安,日常打扫都会轰轰烈烈吧。
于是,十万仙君和平共处的年代,终究维持不了多久。更何况,他们来自千州之地,教化与传承迥异而庞杂,却又根深蒂固,如同跗骨之蛆。
为了狭隘的种族、血脉、甚至是肤色,还有那些崇高的信仰与主张、所谓的思想与观念,都是大打出手的理由。人们顽固地认为,非要分出个谁对谁错。这就是所谓大义成仁,为此,他们不惜自爆与陨落。
还好,这里不会为了各自的神祗而战斗,因为得了飞升大道的人,都将自己当成了神。而神最显着的特征,就是可以随意而任性,仿佛他们对芸芸众生被赋予了生杀大权。可惜,这个册封的仪式并不存在,于是乎,就只能自封。
自我的标榜,当然会遇到不认同,那就是异端,那就是荒谬。于是,为了众口一词的清平世界,他们力挽狂澜,或者,直接打到你服。
当所有人真的都闭上了嘴,却依然断绝不了人们心中所想,他们依然还会思考,所以胜者并没获得彻底的胜利。
然后,为了打消这样无谓的想法,需要禁锢这些思想,需要造神,需要教化或洗脑……
暮然回首,这些旷世大能们悲哀地发现,这和混元境的世界有何不同吗?
那么飞升到此的目的安在?他们为了挣脱束缚,为了大自在、大自由来此,却将走回君权神授、束缚愚民的老路,这才是最大的荒谬。
最悲哀的是,他们醒悟得还是太晚了。
当凌霄传送大阵的光辉越来越少亮起,混元境的灵气正在渐渐消散。这样飞升而来的修者越来越少,而且修为也越来越弱。
而风火境灵气弥漫遍野的富饶,也不会永远延续下去。仙君大能不再像雨后春笋般滋生,他们越来越难修成。等前者寿元凋零之后,后继者也开始寥落。
某些东西开始异常的珍贵,靠着山野灵气修行的时代过去了。他们需要挖掘深埋在地下的灵石。
这种可以量化和储存的财富,并没带来又一个恢宏的时代,它只能让修行之路更加的血腥与残酷。
当这个世界里的十万仙君们,为了最大的资源而战的时候,其实就是战国的开端,也就是那个所谓的定国元年。
紧接着,无数斩段关山的惨剧就发生了。这是毁天灭地的威能,也是风火境大能时代最后的光辉。
而秘密之所以被称为秘密,就是因为一定是稀缺的。如果这东西充斥在你周围,那么就应该叫做无知或者悲哀。
当飞升者的轨迹,也成为了秘密。就说明这件事已经稀罕到了一定的程度。它已经值得被记录下来,而且需要掌握在少数人的手中。
它们在最初的三年里,很可能只有一页。因为初来此境的修者已经很弱了,弱到连在此界生存都很困难。所以很多人,就停留在这一页符纸上。
也就是说,只有极少数人才会填充进新的内容,这就更加的珍贵,也是这片大陆的另一个秘密。
尽管这些初来者的数量在减少和变弱,但暹罗大陆曾经倚重过他们,也希望可以倚重下去。他们也确实总能带来一些欣喜,因为他们能够顽强的飞升到此,必定有很多创新。
很久以前,对这样的人是不需要所谓考察的,而现在更多的就成了观望。这是出于对飞升者愈发羸弱现状的无奈。
这些符纸上,记述了此人的不凡或平凡,光荣与耻辱,还有他的善良与罪恶。随着此人生命的消亡而消亡,最终泯灭在那一页那一行……
尽管明娃所知有限,但他碰巧还知道一点。
面前这个飞升者,何年何月到此,从哪里开始起步,到过哪里,修为几何。如果他做了一些大事,还会有更多记载。如果阿呆依然只是挣扎求活,那么就会一笔带过。
偏偏这个人是个不安分的,他的记录有两页那么多,而且一旦加入到铁足中来,这个记录会更加详细,甚至包括他身边每个人的轨迹。这就是阿呆以为看不见的命运。
“你来此界,第一个落脚地方叫回头镇。对吧?然后你在大陆北部的边城里徘徊,直到去年来到清罡,随后又去了云梦高原……”
虽然这些事记载得都很笼统,但与某人的回忆稍加印证,大致是不错的。
“半年前开始,尤其是在枫坡那次之后,这些记录就越发的详细。因为,在你的身边出现了更多铁足的人。开始,他们并没有想要刻意接近或者查你,但他们的确知道你是谁。因为,你好像很喜欢人家叫你阿呆。”
“哈!原来这是个坏习惯?”
“那倒不是,就算你改了名字,你依然是个飞升者。现在这样的人并不多。”
明娃顿了一下,悠悠叹道:“而且,新来的飞升者真的很稀缺。据我所知,在你之后只有一个女子,一直到今年,还一个都没呢。”
阿呆以为,凌霄传送大阵在这世间有很多,很快他就知道这并不确切。据明娃讲,那些阵的数量就算曾经多过,但毁去或者荒废的更多。它们都在大陆之间的天堑里。更有甚者,已经数万年都没人走到过。
在暹罗如此广袤的疆界里,仅存的也只有东西南北四座而已。冀求和万仞两块大陆或许还有,那些苍茫的海上据传说也有,但真正见过的暹罗人就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