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年前的大战过去了太久,封仙城承平更久,人们早就忘了这样规模的集结是个啥样子。所以,当雄壮的灵兽和上百规模的中阶修士走过长街,人们就像丰收祭一般兴高采烈。
在这片大陆的每座城池,在册男修士的数目都是个重要的标尺,这不仅代表着繁华,还曾经是某种象征。
这些在册的男修者,在入籍那一刻被赋予了某种使命。他们在享用修为带来的好处,同时也留下了誓言。那就是忠于所在的城邦,并服从城邦的召唤。
他们在拥有中阶修士资格的同时,也得到了一面古拙的玉蝶。但很少有人还记得,这也是象征随时征召的令牌。如今,这面玉蝶早已蒙尘,热血的男儿都不再热衷佩戴它……
人们习惯把它放在最不起眼的角落,只有至亲的人偶尔看见它,才会在心底焕发出一丝怀念与自豪。想起当年,吾家儿郎初长成的那天,还有那天曾经发生过的事。
只有在一些遥远的城邦,在那些仍然存在杀戮的无主之地,修者才有更深切的体会。而随着越来越多的无主之地,最终尘埃落定,这样的记忆,已经很遥远了。
这片大陆,不仅拥有广袤无垠的土地、与岿然不动的宗门,它还拥有一支数量庞大的修者军队。这一点很重要,但也最容易忘记。太平,往往也代表着松懈的开始,越久就越懈怠。
当午夜时分,一队甲士守护的仪仗穿过大街小巷,这些玉蝶就会相继亮起光辉,并发出尖锐的嗡鸣。城邦在召唤他们的儿郎,他们将拿起刀枪前往最近的大阵,然后誓死扞卫这里,并为此流尽最后一滴血。
现在,就算是家里最老的长者,也不记得这件事。要询问那些智者才能依稀记起,上一次召唤的时间。
当那些熟悉的面孔也加入进去,这件事好像就变了味道。这些甲士之中不但有街坊四邻,居然还有自家的子弟。直到此时,人们才醒悟过来,居然还有战争这回事。
在无极之地,落寞拓也那位仙君父亲回来了。连久没露面的上代无极宗主也回来了。
而他的爷爷落寞老祖,更是位金丹双境的大仙君。他已经太久都没见过爷爷,而他的父亲也很久没从陆东回来过。
一个被放任自流很久的名门世子,通常都会很怕这样的召见。那代表着他惹了大事,或者家里出了大事,好像哪一样又都不是好事。
而纨绔们,通常也最禁不住这样的考问,这就是家法与祠堂存在的必要性。
要说落寞公子没有一丝担忧,可就大错特错了。他甚至已经开始检讨,反省这两年自己干过的事,尤其是那些出格的荒唐事,就像现在办的这件。
当他出现在后山的无极殿,不但看见了自家最有威仪的两个人,还看见了他的四位兄长。然后,他就听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不过还好,这与他现在做的事无关。
绝对的惊天秘闻……霈门宗宗主霈落蒙陨落了,同一时间陨落的还有霈门的三位老祖。
这是仅次于神君之位更迭的大事件,而知道的人却非常少,级别也异常的高。
一位盛年仙君的陨落,往往意味着身后的继位者还很小,修为也必然不高。
令霈家尴尬的是,他家的这一代里,居然只剩下贾丹境界为最高。也就是说,他们恐怕要失去一些东西,甚至是仙君之门的资格。而贾丹就是凝气高阶十二重巅峰,离金丹境界还有一线之隔,却有可能是万里之遥。
在仗剑诗社里,那位霈门宗的长房长孙才十八岁的年纪,修为就到了中阶。以他出众的资质,也许五十岁不到就能修到贾丹境界,很有希望冲击金丹成功。
一个庞大的宗门,就要拼了命的繁衍,拼了命的修炼。即使直系这一支弱些,旁系子侄里也要有人结丹才行。
就像在无极之地,落寞公子的贾丹境叔伯就不止三位。爷爷辈里还有两位是金丹境界的仙君人物,这一点是他还能悠闲的前提。
很难想象排名第六的万世宗门,也会遇到这样的窘境。可前年不是还说,有两位老祖结丹成功了吗?就算无法论序传位,平辈或是隔辈之间也是可以传位的啊?
正当落寞拓也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但听无极宗主幽幽叹道:“事情的起因也正是这几位霈门老祖,他修的功法很特别。这门修为来自百年前的一次中土之旅。在折戟海某处岛上,霈门宗的勘探人马找到了一处上古洞府,和一部奇门法决……”
“……这很是让霈门宗飘飘然一番。岂知丹是结了,结的丹却是半兽半人的狂丹,而力主修炼此决的,就是这霈门三祖……”
“要不是此次惨祸,八宗都还蒙在鼓里,各自暗中戒备。数月之前,也就是云梦高原遭灾之时。那三个性情大变的结丹仙君,不知为何居然大打出手。毁去两座机关大阵不说,还冲上霈门宗山门圣地,将整座霈门大殿摧毁……可惜那霈门宗主正值一甲子的盛年,并未修行此决,却依然陨落当场。这是他第六宗的劫数,对我无极之地也是个警示啊。”
无极老祖听到此处,也是唏嘘不已。望向落寞拓也,眼中露出殷切之意。慨然道:
“嘿!修行正道是沧桑,捷径有时候就是一劫。十四郎,你自幼就是个有主意的,这一点爷爷很欣慰。就是因为修为才是根本,所以才一定要争。这是各大宗门谁也输不起的,输了就是万世基业没了。我的乖孙儿,你可要记清楚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