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笄礼是女子一生中大事,万不可敷衍了事,只是,他们昨日里才到的宴京,今日便是她的生辰,这看似仓促之下竟也准备的齐全,难道说,这事一大早的,尹宁澜便已开始准备了吗?
不远处,隐隐有声传来,那侍婢一听,面色一紧,对晨央道:“笄礼要开始了,小姐,快过去吧,误了时辰可不好。”说着话,便带着晨央一路往那儿走去。
行笄礼的地方,在天雪绿,那儿是这个漪澜别院正中间的院落,大而气派,晨央无数次站在天雪绿的门外,却没有一丝勇气迈进那个门槛里,因为那儿是她父亲为了母亲建造的。
因着晨央父母双亡,这场笄礼便少了最重要的两个人,晨央不知道这一切都是谁在张罗着,想着瞄一眼都被身旁的侍婢给拦住了,一路被带进了天雪绿布置好的东房内。
竹笙渐起,晨央被那侍婢带出了东房,那不大的地方,只坐着寥寥几人,可那几人乍一眼看去,都是衣饰华贵,身负贵气之人,而那站在当中作为赞者的,是一位年俞四十上下,衣饰考究得体,梳着高髻,面色颇有几分严肃的妇人。
晨央面朝南,先是朝宾客作了一揖,而后向西正坐在笄者席上,那妇人走上前来,居高临下的打量了她一眼,半晌没说话,拿过象牙梳,仔仔细细的梳着那一头垂下的发丝,那轻柔的动作与那张看起来颇有些严肃的脸相差甚大。
曾经,她也是幻想过她的及笄礼的,父母俱在,在父母的注视下,完成这属于女子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情,可是,罢了,也没有那么多可是。
赞者梳完头,将梳子放在了南边,一举一动,都甚是讲究,半分不敢疏忽,晨央一直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这时耳边忽然听见有人高声吟颂祝辞道:“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那声音听着,有些耳熟,这一抬头,便看见一位比之那位面色严肃的妇人和蔼了许多的妇人,那模样瞧着,也有几分眼熟。
但那人像是没有注意到晨央那带着一丝探究的目光,朝她笑着点了点头,便在她的身后跪坐下,为她梳头加笄,那手法轻柔和顺,让她不由得想起了幼时,母亲亲手为她梳头的样子,加了笄,先前的妇人便上前来象征性的为她正了正头上的笄簪,晨央便被扶回了东房里。
这一回到房里,晨央便忍不住伸手揉了揉脖子,这一直扶着晨央的侍婢瞧着便是打趣道:“小姐,等会儿还有三拜呢,就算是累了,也得忍着,等三拜过后,就算是礼成了。”
本来,晨央以为这及笄礼只是随便弄弄就过去了,可是她哪里想的到……“对了,小姐可知道,那为小姐做主宾的妇人是谁吗?”晨央一听这个,心中有几分好奇,那妇人瞧着有几分眼熟,那侍婢故作神秘的朝晨央笑笑,小声的对她道:“那是世子的姨母,安国公夫人。”
晨央怔了怔,目光中露出几分错愕,安国公,夫人……那侍婢见她这话说出口,晨央面色震惊,知是自己的话吓着她了,脸上一时浮现一抹懊恼,赶紧岔开了话,道:“小姐,该换衣了。”
一拜时,安国公夫人在她耳边高声吟颂祝辞曰:“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二拜时,安国公夫人高声吟颂祝辞曰:“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
最后,当晨央换上一身华贵的礼服出现在大家的视线中时,晨央在尹宁澜的目光中看到了一丝惊艳,她双手交叠盈盈一拜,本来到这儿就该结束的时候,她忽然看见一旁的赞者手捧着酒盏走来,她心里忽然咯噔了一下,但却见那赞者走上安国公夫人,将酒盏递到她的手上,而后听见她说:“甘醴惟厚,嘉荐令芳。拜受祭之,以定尔祥。承天之休,寿考不忘。”
这一番下来,晨央已是被折腾的精疲力尽,几乎是被搀回了房,她瞧了一眼外面的艳阳高照,眼前的景还是那般,可是,却又有了那么一点的不一样。
“恭喜小姐礼成。”正当她看着屋外发愣的时候,耳边忽然听到有人在恭喜她,蓦然回过神来,浅浅的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