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商虽说是不大,却占据着南北交通的要道,在这里来往停靠修整的商旅络绎不绝,晨央看着眼前那繁盛的景象,沉默着,不知在想什么。
四月的天,风里还带着一丝微微的凉意,也挡不住那街边小贩那热情的吆喝声,晨央以前也路过兴商几次,但总因为有着各种各样的事情,也只在马车里稍稍的瞥了一眼。
“兴商再过去一点,便是泗水镇,听说泗水出瓷,要不要去看看,说不定你能在那儿淘到不错的茶具。”蔺延熙知道晨央爱茶,也爱收藏一些不错的茶具,恰好兴商再过去一点便是出瓷的地方,便想着带晨央去那儿看看。
“瓷?”晨央骤然停下脚步,睁大着眼睛有些奇怪的看着蔺延熙,对于茶具,她一向偏爱紫砂,觉得也只有紫砂才能真正的将茶的那股清雅滋味彻底激发出来,因此从未用过瓷器。
不过听到蔺延熙提及瓷器,晨央的脑海里立即浮现出一张肆意爱笑的脸来,沉默了一会,忽然认真的看向身旁的蔺延熙,问道:“这儿出的瓷器,和江南陆家的越窑瓷比,哪个更好些?”
江南陆家?蔺延熙看着晨央这一本正经的模样,一时没有忍住,笑了出来,陆家的越窑瓷在这江南一带是出了名的,是民窑之中的佼佼者,其出的精品不在少数,而且,虽说越窑瓷是民窑,却也是少数能被选进皇家。
“阿央,你对那陆家知道多少?”晨央听着他这话有些茫然,陆家便是陆家,还要知道些什么?蔺延熙见她这样儿,就有点忍不住想要扶额叹一声,“你若是不知,便想想当年在宴京盛极一时的唐家,或者说,想想蔺家,就知道了。”对于陆家,蔺延熙也不知该用什么话去形容它,虽说同处江南,对陆家之事也略有耳闻,仔细想了想,也只能叹一声自己词穷了,竟然找不到任何一个可以用来形容陆家之盛。
唐家早已落败,所有的辉煌与盛极都只能归为曾经,蔺家却是风头正盛,而陆家却能与之比肩,晨央听着有些错愕,似没想到这看似不打眼的陆家竟是如此的叫人刮目相看。
晨央一时没有说话,蔺延熙以为她这是吓到了,笑了笑便不再说,遂将话引回了兴商上,瞧着那形似徽派,又带着些许江南婉约的建筑,沉了一会儿,认真道:“阿央,过了兴商便是江南之地了,离菻苏不日便到,到时候,我带你好好逛一逛菻苏,或许,你见着菻苏的好,便不想回宴京去了。”
这话说的,便是有些夸大了,晨央虽说没有去过菻苏,但也绝不会像蔺延熙所说的,弃宴京而选菻苏,她所有的根基都在宴京,若是放弃了宴京,那么她的一切,都要重新开始。
晨央看着周遭那热情吆喝的小贩,那飘来的风中夹杂着诱人的食物的香味,忽然觉得腹中有些空落,才想起晨起时她只是胡乱吃了些东西,那几样东西并不能果腹,这上午还未过,便觉得有些饿了。
“听说兴商这地方有几样不错的吃食,要不要去试试?”蔺延熙对兴商还算是熟悉,毕竟蔺家在兴商还有几个铺子在,生意也是过他的手在打理,偶尔也会来这边巡查一二,对这边有什么样的食物还算是比较了解的。
这沉默了一路的涵霜,听见吃的,一下子整个人都活络了起来,惊声道:“好啊,好啊,小姐,我们去吃什么好呢?”涵霜话音落,就带着一丝期待色看着她们,晨央顿时有一种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的错觉,往日里看上去沉稳的涵霜,背地里却是个爱吃的,她有些担心的看了一眼涵霜,想着哪一日她会不会为了一口吃的,就把自己给卖了?
兴商这地方,别的不多,单就那酒楼,可一说是三五步便是一家,若是这不熟的人,估摸着都要挑花了眼儿,晨央以为蔺延熙会在这街边随便挑一家,但是他带着她们在这小路上拐了好几个弯儿,最后站在一条冗长的小巷前,那巷子光线略暗,瞧着,并不像是能有吃的地方。
“走吧,当心些脚下,别踩着坑里了。”蔺延熙说完就直接往里走去,忽略了涵霜那带着狐疑的目光,涵霜心里有些颤儿,拉了拉晨央的袖子,小声道:“小姐,这地方……”
有句话说的好,酒香不怕巷子深,晨央站在这巷子口,便闻到了一股清甜的淡香,这味道和在那街上混杂在一起的浓郁香味有很大的区别,而且,这味道,闻起来有些熟悉,像是……
“快来,放心,我不会骗你的。”走了有一段距离的蔺延熙,回头一瞧,见晨央和涵霜还站在那巷子口不动,朝她们招了招手。
涵霜还有些不放心,这几年来,她跟在晨央的身边也见识过不少华丽之地,渐渐忘却了当初,也曾在这样的巷子过着食不果腹的窘迫日子。
晨央迈步往里走去,而涵霜还有些犹豫,但她见晨央都往里走去,一咬牙也跟了上去,蔺延熙看了她一眼,忽然道:“这儿的老板,是从江苏过来,做的是地道江苏美食,我想,你会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