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子接过碗,里面是冒着热气的稀稀的粥,她喝了一口,顿时感觉腹中温热了一些。
“奶奶,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香草村。”
香草村?这名字好好听。
“姑娘,你是从桃花村来的吧?”
“奶奶,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南山的那边就是桃花村,你十有八九就是从那边过来的。”
“那意思是我只要从这里翻过南山就可以到桃花村了?”
“是的。姑娘,现在已经晚了,你就在这儿住下,明天等雪小点再回去,就是不知道你今晚没回去,你家里的人怕很着急吧?”
“没事,我的家人现在不在家。”
“姑娘,这样的大雪天,你一个人跑到山上做什么呢?我看你背着一篓茜草根,你难道就是为了挖那茜草根?”
“嗯,我想做些染料染布,没有别的法子。”
“你想要染料,我这儿多得很。明天我给你瞧,今天晚了,先歇着吧。”
当晚,木子便在那里住下,这是一处小屋子,旁边是一间厨房,这边有一进一出两间屋子,奶奶住了一间,丫头住了一间,当晚,木子便和丫头睡在一张床上。
因为在陌生的地方,木子一下没法入睡,那丫头因为有生人在,也兴奋得睡不着,木子便和她说话:“丫头,这家里只有你和奶奶吗?你的爹娘呢?”
“爹不在了,娘改嫁了。”
木子突然觉得自己问了不该问的问题。哎,这一老一小生活真是不容易,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她们有她们小小的幸福,就好像在这个大雪纷飞的晚上,这个小小的屋子里也充满温暖。
第二日起来,就见刘奶奶在摆弄一些粉末,那些粉末装在一个个布袋里,红的、黄的、蓝的都有,“奶奶,这就是燃料吗?”
“是的,只是我以前用花草做的染色粉,只要用水泡着和均匀,就可以染布了。”
“真的吗?那太好了。”
“丫头,你去打碗热水来。”
丫头立即去打了碗热水来,刘奶奶用了点靛蓝粉,泡在水里,慢慢地搅拌,越搅越稠密,变成了蓝蓝的一碗颜料。
“真的太好了,奶奶,你做得太好了。你可以卖一些给我吗?”
“姑娘,我不卖。”
木子哑然。
“我送给你。”老奶奶笑道。
“那怎么好意思呢?”木子为难了。
“姑娘,你是个好人,以前还给我们钱帮我们度过难关,这个粉本来也是我自己做的,就当个瓜果蔬菜送给你了,反正我现在也用不着这些东西。你若是实在不好意思收,就把你挖的那篓茜草根留下,等天气好点,我就把它熬成染料。”
“那好吧。”
盛情难劝,刘奶奶把那一袋袋染色粉都装进木子的背篓里。这天,已经不下雪了,太阳也出来了,刘奶奶给木子指好路,告诉她从哪里翻过南山到对面的桃花村去。
木子晒着柔和的太阳,踩着厚厚的雪翻过了南山,顺利地到了对面的南山脚下,回到了家中。
木子把这些染色粉调成色浆,把纯白的棉布染成鲜艳的正红色、宝蓝色、大紫色,这些浓浓的颜色都是适合冬天的,当然,为了和主色相配,在染完这些后,她又把染料调稀,染了一批浅色的布,如浅红色、淡紫色、淡蓝色等。
大雪过后晴了了半来个月,木子在院子里架起竹竿,把这些染好色的布晾在竹竿上晒,晒了几天浆洗之后,一匹匹色泽鲜亮的棉布就出炉了,这些布匹是用上好的棉花织成的,又是用纯天然的染料染出来的,看起来清新,摸起来柔软有质感,虽然做完这些工作把她累得半死,但是这些劳动成果让她无比开心。
接下来的工作让她更期待——设计衣服样式,裁剪,缝制,刺绣——样样都是有意思的。她成日里闭门不出,到吃饭的时间就到菜地里去采棵白菜或者挖个萝卜回来烧顿清减的饭菜,其余时间都是坐在房间里裁剪缝绣。
隆冬的第二场雪又来了,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下,大地又变成银装素裹的一片,木子在房间里烧了盆炭火,就坐在窗边,盖着被子缝制起衣服来。她突然闻到一股清香味,探出头去一看,发现原来窗户外竟然开出了一枝红梅。那一枝红梅在白雪的映衬下,显得格外鲜艳,木子突然想起,那位京城公子送给她的扇子上也是描了一株梅花,原来梅花这么美。
木子赶在腊月十八日之前把衣服都做完了,那一套套紫色的、红色、蓝色的衣裙,深浅搭配得当,款式多种多样,刺绣精美别致。
她给自己也缝制了一身红色的冬装棉衣裙,上面是过膝的红棉夹衣,下面露出水红色的百褶裙摆,看着暖和又窈窕别致。这天,天气晴朗,不过仍然冷飕飕的,木子穿上这身新衣,戴上纱帽,拿了八套衣服打了包,她想先带八套衣服去试试。此外,她还去去窗外的红梅上剪了两枝红梅,放在篮子里,一起拿着去了镇上。
现在已经接近年边,很多人都到镇上来准备买年货。
木子在街边的两棵落光了叶的树上系了一根绳子,把衣服挂在上面。这些衣服立即吸引了很多妇女的目光,她们聚集过来,把衣服摸了又摸,比了有比。
“这衣服好看啊。”
“你看我适合哪个颜色?是不是这套红色的?”
“娘,你年纪大,你适合穿紫色的,我适合红色的。”
木子走过去,笑道:“这个姑娘说得有道理,紫色更高贵端庄,红色鲜艳亮丽,大娘适合这套紫色的,姑娘适合这套红色的,过年的时候穿紫穿红都喜气。”
“这衣服怎么卖呢?”
“400文一身。”这是木子根据成本以及自己所付出的艰辛而定下的价格。
“400文,这也太贵了吧,我就从来没听过卖这么贵的衣服,走吧,走吧。”那个大娘拉着她女儿就走。
她女儿显然舍不得走,恋恋不舍地看着那衣服说道:“少一点,少一点嘛。”
“你们买两套的话,就350吧。”木子退让道。
“350也太贵了,150卖不卖?”大娘砍价好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