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河水湍急,船顺着水流一路向北漂去,穿过了梅溪镇。天亮之时,他们就已经离开云县了。
河岸的风景很好,木子坐在船舷边,静静地看着两岸的风景。
李河拿着两个包子出来,“木子,吃点东西吧。”
“嗯。”
突然,后面有人喊道:“老李,他们在前面!”
李河和木子连忙起身,看到李河的父亲还有几个水手乘着一艘船赶来。
“糟了,我爹来了。”
“李河哥,要不你还是跟你爹回去吧。”
“那你呢?”
“我就一个人去京城吧。”
“不行,你从来没出过远门,你肯定到不了京城的。”
“能漂到哪就哪儿吧,反正我本来也是无根的人。”
“木子,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要回一起回,要走一起走。”
他们说话见,李父的船已经追上来了。“李河,你这个逆子,你跟我回去!”
“爹,如果要回,我要带着木子一起回家。”
“你要带她进门,除非我死了。”
“那我就不回去。”
“你们帮我我把这个逆子捆过来。”
几个水手跳上了他们这艘小船,把李河架住,架到了对面的船上去了,李父拿着一支长篙,猛地一戳木子所在的小船,小船摇晃着荡漾了开去,两艘船离得越来越远。
“木子!木子!”李河在对面的穿上大喊。
木子知道,他和李河注定是无缘的了,“李河哥,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忘掉我吧。”
两艘船越来越远,渐渐地变成了一点,直到看不见。前路是流向天际的江水,风呼呼地吹过来,木子的眼泪奔流而下。
小船就这么漂流了半日,夏日的天说变就变,刚过了晌午,乌云突然聚集起来,雷声轰轰,大风席卷着江面,小船在波涛汹涌的江面上左右摇摆,失去了方向,木子害怕极了,死死地抓着船舷,一不小心就将葬身江底。
暴雨如瓢泼一般的落下来,已经破败不堪的船被掀入了江边的一条支流里,终于,船不堪风雨的袭击翻了,木子落入了水中,纤细的身子在湍急的水流中飘荡,她再度在水中失去了知觉。
木子再度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个连板铺上,铺上依次整整齐齐摆着十几床被子,铺前拉着一根铁丝,铁丝上挂满了衣服。木子坐起来,不明白这是个什么地方,她起身,钻过那些衣服,发现另一侧也还有一排连铺。
她打开木门,走了出去,看见院子里挂满了各色布料,有几个妇女在那儿染布,这难道是一个染坊?再往前走一点,看到有一间大房子,里面有许多台织布机,有许许多多的妇女在里面织布,织布的声音有节奏地传出来。让人不禁想起《木兰诗》:唧唧复唧唧……
原来这是一个织染坊,她从来没见过这般规模的织染坊。木子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这时有一个四十多岁光景穿着锦缎衣服的男人走了进来,冲着里面喊道:“吃晚饭了,吃晚饭了。”
于是,里面的人都纷纷走了出来,木子连忙让开,站在一边,这时,人群中两个姑娘闪了出来,拉着木子,惊喜道:“姑娘,你醒了?”
“嗯,是你们救了我吧?”
“嗯,昨天我们在河边洗衣服,就发现你从水上漂了过来,于是我们就马上喊人把你捞了上来,把你肚子里的水倒出来,你能醒来真是太好了。”
木子扑通一声跪下,“谢谢两位姑娘的救命之恩。”
“姑娘,你快起来,我们也是差不多大的人,你别折煞我们。”
“两位姑娘的再生之恩,木子今日无以为报,来日必当尽力报答恩人的大恩大德。”
“你叫木子啊,我叫李杏子。”
“我叫祝英莲。”
“杏子姑娘,英莲姑娘,请受木子一拜。”
“好了,别客气了,你还没吃饭吧,跟我们去食堂吃饭去。”
杏子和英莲带着木子来到一个食堂,里面有很多人吃饭,大部分人是妇女。她们偷偷地给木子打了一份饭,饭里有白菜和炒鸡蛋。
饭堂里没有椅子,她们就三三两两端着饭碗站着吃,边吃边聊天,好不热闹。
“杏子,英莲,我在这儿吃白食没事吗?”
“放心吧,这里这么多人,谁认得出你来啊。”
这时,那个四十多岁穿锦缎衣服的男人走了过来,他突然站在她们面前不动了,两只眼睛盯着木子上下打量。
“东家好。”杏子和英莲连忙打招呼。
那东家不理会她们两个,只是盯着木子看,“你叫什么名字,我之前怎么没见过你?”
“我…我…”
“东家,她是新来的。”杏子说。
“新来的?你别骗我,我这两天没招人。”
木子知道隐瞒不住了,便说道:“东家,我是外地人,因为翻了船落在河里,是杏子和英莲姑娘救了我,东家,请问你这里还招人吗?”
“你会做什么?你会纺纱吗?会织布吗?会染色吗?会印花吗?”
“织布我会,其它的虽然不会,但是我会努力学习的。”
“好,那你织个布给我看看。”
他们来到织房里,木子坐在英莲的织布机上摇着梭子开始织起布来,因为许久没织布,再加上又有些紧张,动作显得有些笨拙。
“停停停,就你这速度你一天能织几尺,再说了,你织得也太普通了,一点都不精细,更别说织复杂的花纹了。”
“东家,我们才刚来的时候也不熟练,木子做一段时间就会熟练的嘛。”
“东家,请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会努力的。”
杨东家盯着她看了一眼,说道:“好,如果你想留在这里,那么就从纺纱开始学起,然后学织布,再学染色印花刺绣,一个月之内,如果你能把这些都学得娴熟,我就正式用你。”
“好的,谢谢东家。”
英莲和杏子高兴地拉着木子拉到寝室里,给木子腾了个地方,木子没有被褥,就和她们两个合盖被子。
“杏子,这里是哪里啊?”现在她才有机会来问这个问题,自从离开云县后,她便不知道身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