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世玉和胡敬一相对而坐,静静地看着不停喝酒的胡敬一。
从一个人的样子就可以看出其练的到底是什么功夫,这是方世玉两年多来的心得体会,例如专教数息的韦师父,神庭饱满,两眼如灯,这是把神练到了高深之处,韦师父说,神就是万能的,因为对他来说就是这样,无论他受到什么伤,都可以用他强悍的不像话的精神意念通过观想,激发自身恢复能力从而痊愈,例如方如虎,**鼓起,壮如狗熊,虎视眈眈,这是外家横练功夫练到深处后才有的,例如严师父和陈以达,瘦如柴骨,身材颀长,都是以身法见长。
方世玉看着看着忽然发现胡敬一那双脏手十分与众不同,又粗又圆,污垢缝隙间白润如玉,每一根手指都比常人粗了足足两倍有余,若是洗干净肯定如同艺术品般好看,他不由自主的就想到了爪功,只有爪功才能将人的手练成这样。
瞬息间,他对胡敬一的观感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评书,他也爱听啊,评书里面用爪的人几乎没有好人,个个阴毒狠辣。
“想什么呢?”胡敬一蹙眉道。
“没,没什么。”方世玉笑着摇头道。
胡敬一用手指敲了敲桌面,发出叮叮当当好似金铁般的声音,撇嘴冷笑道:“你刚刚不停的打量我,看到我的手脸色就变了,你那点小心思瞒得了谁啊,觉得我很坏,不是好人是吧。”
他说着嗤笑道:“衰仔,常听评书吧。”
方世玉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我看你是听评书听傻了,五形形神拳,龙,蛇,虎,豹,鹤,除了豹拳,哪一个不是用爪用刁,更何况与人交手便是生死相搏,打起来谁能收得住,哪有什么阴毒不阴毒的,用世俗道德标准来衡量我武林之事,不但幼稚而且可笑。”胡敬一冷笑道。
方世玉蹙眉一想,还真是这样,五形形神拳,龙拳说是拳,其实多用龙爪手,蛇拳说是拳,其实多用刁手,虎拳说是拳,其实多用虎爪手,鹤拳说是拳,其实多用鹤形寸手,再仔细一想,什么阴毒什么高尚也的确如胡敬一所说,都是世俗道德用语,用道德来衡量武林之事和道德来衡量战争有什么区别,太可笑了。
方世玉豁然开朗,满脸认真的道:“胡师父,你教我爪功吧,我也想变得阴毒。”
“哇哈哈哈,你这衰仔可真有意思,说变就变啊。”胡敬一大笑道。
要是方世玉一脸苦大仇深的求他,无论怎么求他都不会搭理,因为在他看来那种人太无趣了,可方世玉却说什么他也想变得阴毒,令他顿感耳目一新,不由也有些意动。
“看到那张弓了嘛,什么时候你能把那张弓拉开,我就教你。”胡敬一喝了口酒,笑着道。
方世玉扭头看去,就见兵器架上放着一把黝黑的大弓,他当即起身走了过去。
拿起弓,他顿时感觉手上一沉,心中不由暗惊,以他现在的力量拿着这弓都有些费劲,这张弓少说也有百斤。
方世玉拉着弓弦试了试,弓弦纹丝不动,他心中不服,立即沉腰扎马,用力拉拽,可弓弦还是一动不动,他有些怒了,下盘马步变弓步,手臂手指再次加力,弓弦终于动了,但仅仅被拉开一个弧月而已。
“小笨蛋,欲练爪功先练指功,欲练指功先练射功,射功不是那么练的。”胡敬一摇头笑道,起身走了过去。
他一把拿过弓,说道:“看好了。”
方世玉定睛看去,就见胡敬一两眼目视前方,以中指,无名指,小拇指紧扣弓弦,随着弓弦的拉开,下盘逐渐变为弓步,而后中指松开,以两指拉弓,再然后,无名指松开,以小拇指拉弓,片刻后左手换右手,左弓步换右弓步。
就是这么简单粗暴,但对指力,臂力和下盘的锻炼是外人难以想象的。
“小笨蛋你记好了,与人交手无非就是马步架和弓步架,只有能于电光火石的交手之间随意切换马步架和弓步架的那才叫高手,而这射功就是所有弓步架的基础,只有以弓步架穿裆贴身,欺人短打,才能发挥出爪功的真正威力,连锁带拿,抓阴戳腰,抽筋碎骨,要多阴毒有多阴毒,哈哈哈。”胡敬一笑着道。
方世玉摸着下巴眉头微蹙,功夫他当然要练,但以后能不用则不用,他可不想变成一个阴毒的人。
自此,方世玉每晚都会来弓房练功。
首先是射功,练中指,无名指和小拇指,人的手各个手指的进化是不同的,大拇指和拇指最有力,其次是中指,无名指和小拇指,只有将五指的力量练到均衡,手才会展现出真正的灵活。
在大自在佛手的辅助下,不论方世玉白天多苦多累,晚上都能按时赶到,无论晚上练到多晚,伤势多严重都能立即恢复,直接省略了伤愈时间。
射功之后,胡敬一拿出了四个铅球,方世玉每晚都要双手拿两个铅球,脚上踩着两个铁球练手脚的灵活性,与此同时,还要以倒立和踢桩练手指和脚趾的硬度。
随着时间的推移,刀房,枪房,棍房和弓房四房功夫的深厚,方世玉的五形形神拳也越练越有火候,打起来虎虎生风,阳刚霸气,劲力十足。
之所以大多数人都难以将五形形神拳练好,一来是因为天份限制,二来就是因为弓房荒废了,而五形形神拳有四拳都是用爪手刁手的,而方世玉原本天份就高的吓人,全心全意之下自然而然的就将五形形神拳练到了七分火候,再加上他误打误撞的认识了胡敬一,练了弓房的功夫,随着时日推移,功夫渐深,更将五形形神拳练出了十分火候。
与此同时,在每周,每月的测试当中,方世玉不断拉近和老生之间的差距,得到的红花票越来越多,任凭胡惠乾,方良玉等人使出浑身解数也难以追上,无论是红花票还是功夫都逐步确立了地榜第一的地位。
眼睁睁地看着方世玉一点点,一点点的又将他们甩开了,在隐门蛇派和龟派的怂恿下,方良玉等人不得不动用了非常手段,那就是向各自的长辈求助,打压方世玉。
无论是方良玉,赵志红,舂米六,周杰还是原人榜一班的其他人对此都不大情愿,因为他们不服,内心深处他们仍然不愿承认他们就是不如方世玉,但最终他们还是向现实妥协了。
晚饭时间,地榜膳房。
“方世玉,告诉你一个消息,无论你怎么努力都没用的,下个月的传功大会,你已经被排除在外了。”方良玉满脸得意的笑着道。
这可是他向家里求救后,他爷爷方忠亲口告诉他的。
方世玉愣了愣,下个月,传功大会,他怎么听都没听说过,随即他便怒目圆睁,愤怒的攥紧了拳头,这说明什么,说明他的的确确被排除在什么传功大会之外了,不然他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要不是方良玉说出来,他还被蒙在鼓里呢。
“方世玉,你用不着这样,真的,下个月的传功大会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每三年一届,我少林南宗的各支,练了五形形神拳的少年们聚到一起,到传功殿获取先辈真意而已,你可是妖魔啊,传功碑里那点儿先辈真意对你来说算什么啊,不要也罢不要也罢。”赵志红笑呵呵道。
“砰!”的一声,饭盘盖在赵志红脸上,胡惠乾勃然而起,怒吼道:“我草你全家十八代。”
尽管因为隐门的出现,他和方世玉见面见得少了,但他们之间的关系却没有任何改变,还是好兄弟。
方世玉死死地按住胡惠乾,满脸苦涩的笑了笑,既然红花会馆的上层已经决定了这件事,闹,除了会授人以柄,什么用处都没有,谁叫他没有靠山呢,谁叫他外公是苗显呢,谁叫他是妖魔呢。
说白了,这是一场红花会投降派和主战派之间的斗争,而他就是那个斗争的焦点,不管他叫方世玉还是什么,投降派打压他从而逼死他外公的目标都不会变。
他当然知道现实就是这么残酷,可内心深处,他仍不愿和大房彻底闹翻,他想不通,为什么真的就一定要你死我活,难道就没有其他的解决办法嘛,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一家人,他想要寻找一条大家都能接受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