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感觉到自己的牙齿一直在打颤,说起话来都有些含糊不清,双眼偷偷地朝窗户那里瞄去,发现那女人没了身影,我这时候才松了紧张的神经,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我警惕的扫视了一下整个屋子,竟然又看到了那个穿着鲜红色嫁衣的女人,她正站在门后,对着我咧着嘴笑,手上拿着那条血淋淋的舌头,向我递来。
我不停的往墙角移去,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出了一身冷汗,说起话来抖抖索索的,叫了半天也没能够发出声音。
那女人一步步的逼近,我听到自己跳的越来越快的心跳声,还有迎面而来的阴冷气息,燥热的夏天却像是冬天一样。
那女人”咯咯“的笑着,一眨眼就来到了眼前,对着我吹着气,我只感觉到头皮发麻,一股恶臭充满了整个屋子。她手上那条血淋淋的舌头越拉越长,一把套在我的脖子上,那冰冷的触感令我打了一个冷颤,似乎有千万条小虫在我的脖子上噬啃,最后越来越紧,我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
我想要大喊救命,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双手用尽全力向外扯着那条紧紧勒着我的脖子的舌头。
我现在一千万个后悔,为什么要和别人赌气,为什么当时不听李大漠的话,要是我锁好了窗户,要是我不乱出声,是不是这东西也进不来了?
”咯咯,我漂亮么,我漂亮吗......“那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传了出来。
我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双腿拼尽全力蹬着地面,慢慢地没了力气。
”我做你的新嫁娘好不好......”那个声音带着一阵阴风,不停地在我的耳边响动,怎么也摆脱不掉。
“川子,川子,快醒醒,醒醒......”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之间,我听到有个声音在叫我,那个声音好像是李大漠。
”醒醒......快醒醒......”
我想要醒来,却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压着我,那种感觉很难受,我是那么的无助,不知道究竟如何才能摆脱。
冥冥之中,不知道是谁拍了我的头顶,我这时候才慢慢地醒了过来。
睁开眼的时候,外面已经天亮了,房门大开着,李大漠和他家媳妇,以及李大漠的爹娘都围在我的身旁,哪里有什么红嫁衣,哪里有什么血舌头。
“川子,你可算是醒了!”李大漠舒了一口气,说道。
我心有余悸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感觉有点火辣,“大漠,我这是怎么了?”
“你是不是没听我的话,把窗户打开了?”
看到李大漠严肃的样子,我点了点头,有意无意的躲避着他的目光。
“唉,怪不得呢!村子里这几日不是出了大事吗,现在晚上睡觉,谁还敢开着门开着窗户睡觉啊!我赶来的时候,发现你在掐着自己的脖子,脸色都有些发白,叫了你半天你才醒过来。”
我摸了摸现在还疼着的脖子,想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本来是要驱邪抓鬼的,现在却先吓到了自己,还自称什么道家正宗传人的,真是丢尽了脸!
“道长还真是有点门路,要是搁在村里人身上,早就要出大事了!我们村子的事还是得靠道长啊!”
李大漠的爹望了村头一眼,满心期待的看着我。
这下我是来了兴趣,既然都来到这里了,就算是真有鬼,也要看看真实面目。老子都活了二十几年了,不是还没有挂掉么,命硬,有啥好怕的!
“这下可以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吧?”
我看了看李大漠,向他询问道。
李大漠这时候才慢慢道来这些日子村里发生的怪事,一切都要从半个月前的那场大暴雨说起。
半个月前,山岭村遇上了百年不遇的大暴雨,整个晚上电闪雷鸣的,山腰子里有棵长了几十年的老柳树给劈死了。原本这也没什么,打雷的时候经常会劈到老树什么的,可是怪就怪在这老树被劈死之后,山里就经常有股阴风,白天还好一些,一到了晚上,后背凉飕飕的往身上钻。
接着就有人经常听到“咯吱咯吱”的笑声,然后又变成了“嘤嘤”的哭声,有时候还会看到一身红衣的女子站在山头往村子里看,头发散乱的垂下,将整个脸都给盖住了,吓得村子里的人都不敢再走夜路。
大暴雨下了整整两天,山腰里灌满了雨水,也不知道啥时候开始那里多了一个棺材,材质还挺坚实,被雨水泡了那么久都没有什么腐烂。
村东头的阿贵上山的时候,在那棺材附近捡到了一个簪子,簪身是金子打造的,上面镶嵌着各式的珠宝,一看就是民国时期那些大户人家才有的东西。
阿贵之前在城里呆过几年,知道那些年代久的东西很值钱,一时贪财,便偷偷地带回家换了钱,他寻思用这笔钱翻新一下房子,再给儿子娶个婆娘,可偏偏这怪事就发生了。
翻新房子的时候,屋子的大梁塌了,一下子将一个工人压在了下面。等到那人被救起的时候,他像是变了一个人,说话声音很尖锐,像是女人的声音,见人就想咬,还满口胡言乱语,像个疯子一样大叫着,“我还没找你们算账,你们却先动了我的嫁妆,我要你们死,我要你们死,都要死.....”
村里人都当他发疯了,也没有多想,可是谁知道当晚阿贵就死了,满脸惊恐,像是见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两只眼珠已经掉出来了,只留下两个眼眶溢满了鲜血,头上还插着一枚簪子,穿透了头颅,那把簪子正是阿贵从山腰棺材旁捡到的。
那只簪子,阿贵明明已经卖给城里人了,怎么会又出现在村子里把他扎死了呢?
这山岭村有一个道士,他曾跟着有真本事的人学了几天,他说阿贵这是动了不该动的东西,招了邪,整个村子都会被牵连,但是他只是会一点皮毛,做不了法事,也驱不了邪,所以只能从村外找有真本事的人帮忙。后来,村里也请了许多道法高深的法师、道士,可都是些没有什么真本事的骗子。
本来以为阿贵死了,这事就算是完了,可谁知道阿贵头七的那天晚上,也就是回魂夜,又出事了。
那天晚上午夜的时候,屋内点上了香烛,房屋角放了一土罐煮熟了的鸡蛋,摆上了夹生饭和白酒,在地上铺了一层炭灰,门口台阶上竖了一根贴着纸钱的竹竿,阿贵的儿子林木上了香,便跟着阿贵老婆躲到了楼上。
到了时辰,屋子里顿时一阵阴风飘过,随后便听到一阵”咯咯“的笑声,阿贵儿子心里有些疑惑,便偷偷朝着那笑声传来的地方看了一眼,这一看彻底地坏事了。
”咯咯,就是你了......”
他看到了一身红色嫁衣的女人,苍白的脸上没有一点正常人应有的血色,头上正插着那个金簪子。她看到阿贵儿子朝她看来,便回过头去冲着他咧开嘴邪魅的一笑,阿贵便倒地不醒了。
等到第二天的时候,阿贵老婆看到地上的炭灰上多了几个脚印,那脚印却不是阿贵的,而是女人的,娇小的三寸金莲。
这一看,可把这阿贵老婆吓坏了,家里当家的没了,一时间没了主心骨。而阿贵儿子还在一直昏睡,全身发烫,嘴里胡言乱语,说什么还差一个媒人,还差一个媒人。
听李大漠说完这些,我不禁打了一个寒战,又想到了昨晚那个梦,梦里的那女人不正是一身红色的嫁袍,难道那是真的,并不是一个梦?
我有些心慌,但又想到以往听外婆讲的那些灵异故事,再加上从王如晦那脑补的那些道学知识,挺了挺腰身,多了一丝底气。
老子怎么说祖上也是和这些灵异鬼怪打交道的,怎么着也是有些交情的,就算真有些不干净的东西,那也是它们怕我,而不是我怕他们哪,要是真惹上了老子,一窝把它们全端了,管它什么红嫁袍还是金簪子的!
李大漠带我去看了阿贵的家,刚进门,阿贵老婆就抱着我的腿不放,让我救救她家儿子,好说歹说,才把她安定下来。
我看到了阿贵的儿子林木,一个长得健硕的年轻人,而今却变得瘦巴巴的,身上长满了黑斑,脸色苍白,眼圈黑紫,两眼神空洞无光的坐在床沿上,一手抓着一碗夹生饭往嘴里送。
看到有人进来了,他的情绪有些激动,似乎很恐惧,不停地向墙角挤去,嘴里喃喃的嚷道,”滚滚滚,别弄脏了我的新房,别弄脏了我的新房,我爹好不容易收拾的......”
阿贵老婆看到儿子这副样子,不停地抹泪,“这孩子总在说胡话,可怜我家阿贵命都没了,大师你可一定要救救我孩啊......”
李大漠劝了她几句,她才停住了哭声,安静下来。
我虽然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这种事,但是小时候就听外婆讲这些灵异故事,对那些驱邪的手段比谁都清楚。
俗话说,病久自成医,小时候是个药罐子,长久下来,我也积累了不少医学知识。看到阿贵儿子此时的状况,我就知道他六神涣散,七魄无光,精气神已去其二,若是没有意外,他算是活不过今晚了。只是要如何救他,我也是个新手,没有一点经验,哪里知道从哪下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