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之后,王孙便没有找过我。虽说狄洛儿在嫂嫂的挑唆下,常常为难于我,但是我小心谨慎,她们也不能奈我何。倒是狄洛儿入门仅仅两月便身怀有孕,也就没有心思为难我,满心欢喜的等待孩子的出生。
我已为人母,自是知晓她的感受。然竟没想到自她怀孕之后,便更是喜爱俗儿,每日清晨都会唤婢女抱了过去,黄昏才送回来。我见她对俗儿是真心喜爱,也没有阻拦。然而近几日来,俗儿回来之时身上都沾满了奇怪的香味。我也未做多想,只当是大户人家之女,喜爱焚香罢了。
却不曾想到,没过几日,便有婢女传我带上俗儿到前厅问话。我抱了俗儿缓缓的步入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心里却极为忐忑。又如同那日一般,房里站满了人,大家的神色都极度紧张,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
我刚刚站定,嫂嫂便呵道:“好你个王娡,没想到平日里装出楚楚可怜的嘴脸,背地里却是如此阴险毒辣。就算平日洛儿妹妹得罪于你,你也不能对肚子里的孩子动手啊!还不跪下。”
我闻言,心中极为疑惑,跪下道:“娡儿并未做任何对夫人不利之事,嫂嫂之言娡儿不明白。”
嫂嫂冷笑道:“你看洛儿妹妹喜爱俗儿,常常抱了过去,竟在俗儿身上涂上麝香,谋害洛儿妹妹的孩子。可怜她现在还躺在床榻之上,也不知孩子能否保得住。王娡,你好狠的心呐。”说完,便泣不成声,那样子生生比丢了自己的孩子还要心痛。
我顿然醒悟,不想嫂嫂竟这般恶毒,平日里与狄氏情同姐妹,背地里却为了对付我生生要了她孩子的命。又或者是一箭双雕,如此重罪,我定是被休返家,而狄氏也可能为了孩子一蹶不振。
只是我不明白,即便如此,王孙也必定不会对她上心,她何苦执意于此。但是情爱之事,哪是这般容易说清的,情到深处无怨尤,只怕她对王孙的爱不比我少半分。
我不卑不亢的说道:“娡儿没有。”
嫂嫂怒道:“我已经派人在你房里搜出大量麝香,以及俗儿被熏上麝香的衣裳,此事容不得你抵赖。”
我大惊,原来前几日俗儿衣裳的熏香竟是麝香?都怪我太过疏忽,竟没去在意,如今怕是所有的罪证都指向我吧。也罢,以嫂嫂的聪慧,如此花心思的局又怎会让我有翻身之地?但是我也不能任人诬赖坐以待毙,便对着婆婆道:“娡儿自嫁入金家以来恪守妇道,娡儿的为人,公婆与小姑最为清楚。娡儿当真不知这些东西从何而来,前几日,娡儿确是闻到俗儿身上有异香,却以为是夫人焚香所染。夫人近日都抱了俗儿去,日暮才送回,这期间经过多少人之手,被人动了什么手脚又有谁知道呢?”说完,便仰起头不卑不亢的与嫂嫂对视。
嫂嫂刚要发话,却是王孙从厢房走了出来,一脸的疲惫和心痛,只低低道:“孩子没了,洛儿身子伤了,以后怕是不能再做母亲了。”
婆婆闻言,伤心得昏了过去,一时间前厅里人仰马翻,只余我还呆呆的跪着。王孙看了看我道:“你且先回去吧。”
我步履踉跄的站了起来,悲愤的对着嫂嫂道:“这便是你想要的吗?如此你便称心如意了?你这一石二鸟之计着实高明却也太过狠毒,她的一生就这般被你毁了,你竟没有半分歉意。隐忍不代表我笨,今日之事是你早就策划好了的吧?”
嫂嫂被我逼得哑口无言,不想大哥竟给了我个巴掌道:“毒妇,你毒害了弟妹,如今竟反过来嫁祸于我家娘子。是可忍孰不可忍,王孙,今日便由我这个哥哥做主,休了这个毒妇。”
我被打之后,脑袋本昏昏沉沉的,突然听见大哥说要休了我,猛一激灵顿时清醒了许多。我期盼的望着王孙,希望他能相信我。却不想,他只道了一个字:“好。”